攃以前假期忙着外出旅游,现在一放假就喜欢窝在家里,陪父母,做美食。
最喜欢的是宁静的下午,我蜷在沙发上看书,眼角瞄到爸爸将家里的衣服偷偷塞进他的布包里,然后再将饼干放进去,再撑进一双鞋子;妈妈靠在沙发边睡觉,大概昨晚没睡好;儿子去江边和小朋友骑自行车了,先生在厨房做饭,屋里一室安静。爸爸不说话,我也不说,任他自己一直“弯腰劳动”,那么可爱,那么认真,要是打扰他,他会甩开我的手,生气。
爸爸看不懂电视,也不会玩手机,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在自己感兴趣觉得好玩的地方花时间,比如他抬起头来扶住我肩膀摇晃时,会咧嘴大笑,又拼命忍着,不想笑出声来,好像憋着巨大的幸福,不能随便让人发现,那是一张老顽童的脸,涨红着,脸上的白胡楂儿好像都在发光,我喜欢看爸爸笑。有时,爸爸会突然把我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将帽子放在书架上,然后转过身来拉住我笑,说:“不戴。”我戴帽子是为了遮头顶的白发,在爸爸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儿。好,不戴。
除了贪玩,爸爸就只对小孩子感兴趣了,看到每个小孩子都会打招呼,越是走路都走不稳的,摇摇晃晃一岁多的孩子,他越是要去拉着人家打招呼。旁边有脱了鞋的孩子坐在沙发上,他会用手去抠人家的脚板心,小女孩儿怕痒,立即将脚缩进沙发里,他就回头来对我笑,觉得好玩,“恶作剧”让他开心。
爸爸七十九岁生日,刚好在国庆节,我为爸爸做寿宴。那是我在爸爸确诊肺癌后许下的心愿,如果十个月之后,爸爸安然无恙,在他过生日时,我将为爸爸操持一个盛大的生日宴,说是“盛大”,其实就是邀请老家的亲人,还有我的朋友们一起来同贺爸爸生日。这是做女儿的,第一次为爸爸做寿,我和先生为爸爸做了影像背景,在餐厅背景大屏上循环播放。爸爸穿上印有“寿”字的唐装,妈妈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长风衣让她看起来风姿依然,看到他们精精神神的,我喜在心里。爸爸坐在桌前,依然只知低头吃菜,身边这巨大的喧闹,所有人是为他而来,他全然不知。妈妈代他举杯,谢谢亲朋好友的光临祝福。我看着父母,雾气盈睫,他们安好,就是我的幸福。
爸爸和他多年未见的幺妹举杯相碰时,两个矮小的老人,一个不自然地笑着,脸上都是纵横的皱纹,不善言辞地说:“祝大哥生日快乐。”一个木木的,眼里有惊讶,有欣喜,也许似曾相识,但木讷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此时相见却不相识,紧密的骨血却被记忆割散。
无论怎样感慨时光易老、幼时不散,也唤不回光着脚丫走田坎、牵着流鼻涕的妹妹回家的那个大哥的记忆。好在,今天他们相聚了,从老家四川中江来,最小的堂妹租了大巴车,浩浩荡荡半车人去南山枇杷园吃火锅,然后在南滨路上看夜景,人很多,景很美,每个人脸上都带笑,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这么温暖,这么有爱。
原来,我们一大家子都很有“文艺细胞”啊,小妹妹在车前像导游一样领唱,我和堂妹春梅坐在最后一排大声和,老一辈坐在中间也高声唱,妈妈唱得很大声。我们唱《我和我的祖国》《洪湖水浪打浪》《明天会更好》《我只在乎你》《美酒加咖啡》……鼓掌,一车欢歌笑语。
我和弟弟妹妹们有同一个爷爷奶奶,我们身体里流着相联的血液。时隔多年,终于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唱歌、手拉手、笑,这珍贵至极,绚烂至极的时光。
我们的爷爷是老家的一个教书先生,毛笔字写得极好,现在老家堂屋里还留有爷爷曾经的墨宝,笔法刚劲有力,工整娴熟,想来我爱文字,也有爷爷的遗传基因吧。记得小时候,爷爷来过我家,是个白胡子老头儿,留着长长的胡须,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有点儿驼背,但爸爸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像奶奶,个个都身材矮小。但身高不是问题,不妨碍爸爸年轻时求学上进,一个农村孩子,靠自己去到成都读书,然后在重庆这座城里扎根下来。
爸爸有三个兄弟,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小妹,我们这一辈,除了二爸有一个儿子,其余全部是女儿,妹妹们的孩子叫我姨,弟弟的孩子叫我姑妈,对于一个独生子女来说,都是好珍贵的称呼,他们叫,我就大声答应。我怜爱地看一个个孩子,和他们聊天,每一个都那么可爱。上一次看见他们是在七年前了,那个在老家扣鸽子,还执意要带小鹅回家的我的儿子,如今已是一个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儿了;那个爱拍照的弟弟家的女儿,也成了一个爱轻声唱歌,声音很好听的少女;那个曾经脸色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男孩儿也读初一了;那个之前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女孩儿如今可是健美操小能手……
时间在孩子们身上是阳光,助他们茁壮成长;在老人身上是闹钟,到点儿了,它会响起来。
我珍惜着每一次相聚,每一个假期的陪伴,在父母身边感受每一寸时间嘀嗒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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