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结了婚,起先还是跟他爸妈住在一个院里,不过不在一个房子里住,而是搬去了他爷他奶的房子里。他爷他奶的房子跟他家的房子格局一样,都是两间屋子,他爷他奶一直睡大屋,小屋是何寅跟他哥住着。不过何文结婚那年,何寅大学毕业,考上了公务员,在丰吉市工作。何寅他哥早何寅两年考上了公务员,进了沈阳城。何文新婚,精力旺盛,又不愿意被他爸妈听着男女承欢的声音,正好何寅住的屋子空出来了,何文他爷他奶老得耳朵不太灵光,便搬去跟他爷他奶住。何寅跟他哥过年回来,何文跟他媳妇就搬回他爸妈那边。等何寅跟他哥各自回城里上班了,他跟媳妇再搬回他爷他奶家。
跟他爷他奶一起住,其实也有很多不方便。比如何文跟他媳妇住的屋子和他爷他奶住的屋子之间只隔了一堵一块砖厚的墙,墙的正中间嵌着一扇双开的玻璃窗,十字松木框,漆的海蓝色油漆。本来砖墙就不隔音,又嵌了窗,隔音效果就更不好了。再比如,何文跟他媳妇睡觉,两个人都只穿三角裤衩睡,不像他爷他奶常年穿秋衣秋裤睡。晚上起夜,碰着何文穿三角裤衩出来撒尿倒还好,要是他爷碰着许小蒙只穿一条三角裤衩迷迷糊糊出来撒尿,这比隔着墙听着何文跟他媳妇办事的声音更尴尬。还有就是何文跟他媳妇早上起得晚。何文他爷他奶上了年纪,觉轻且少,大早上四五点钟就躺不住了。起炕,出门,抱柴火进屋,点火做饭。开门关门进进出出,免不得要吵着何文跟他媳妇睡觉。尤其是灶坑倒烟,冬天不敢开门开窗放烟,满屋子烧柴烟呛得何文跟他媳妇直咳嗽。
转过年开春,何文跟他妈要了点钱,叫上潘老二、李宏伟、陈宗宝、王大成、赵震,开着他爸的四不像,去十多里地以外的一个砖瓦厂买了一车砖、半车瓦,又去西河套捞了两车石头、两车河沙,去东山根儿挖了两车黄沙,在大坝根儿底下的一块荒地上盖了一间房子。李宏伟他爸是瓦匠,李宏伟跟着他爸干过不少瓦匠活,王大成跟他三叔去外乡干过两个月的木匠,瓦匠、木匠都有了,没用额外花请瓦匠、木匠的钱。房子盖好那天,何文从乡里买了一只烧鸡、两斤猪头肉,做了一盆猪肉炖豆角,又领着潘老二几个人背着手摇式电鱼机,在河里电了小半桶河鱼跟一百多只蝲蛄,做了一个酱焖河鱼和一个爆炒蝲蛄,从他姥爷家的小卖部买了两瓶一斤装的二锅头和一箱二十四瓶天湖啤酒,在新家里请大家伙儿吃了顿饭,算是感谢大家伙儿帮忙盖房子了。
何文盖房子没有找汤林帮忙,房子盖好了也没找他去家里喝酒。不找汤林,不是因为跟汤林关系没处到位,而是汤林没在村里,跟着他的一个外乡亲戚进城打工去了。那一阵子,各村各屯进城打工的年轻人不少,近的去了抚顺城沈阳城,远的去了河南河北,汤林走得更远,跟着他的亲戚去了江西。
何文没找汤林帮忙盖房子,却找了赵震帮忙。赵震是赵亮的亲弟弟,是赵大壮的亲叔辈弟弟,比何文小三岁。何文不待见赵大壮和赵亮,不待见是因为他们总是欺负人,当然也包括欺负他何文。除了欺负人,赵大壮和赵亮干的很多事,何文也不待见。比如赵大壮早些年在外边赌博,赌输了就叫上赵亮跟几个混混把输了的钱从赢钱的人那里抢回来。不光是抢回自个儿输的钱,还把人家赌博的本钱也给抢了。愿赌就该服输,何文觉着赵大壮这种输不起的赖皮行为令人不齿。再比如前街老孙家在西山根儿底下种的地瓜长得比赵亮家的好,赵大壮跟赵亮半夜里跑去人家的地瓜地里,拿镐头把地瓜刨了个稀烂,自己却一个都不往家里拿。这明摆着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坏。赵大壮进了监狱以后,赵亮干坏事虽然收敛了不少,想是有种孤掌难鸣的感觉,碰着人也不像早先那样傲慢地别过头,假装没瞅着,也知道问上一句“吃了吗”或者“干啥去”,何文还是觉着赵亮狗改不了吃屎。赵震跟赵大壮、赵亮不一样,他不跟他的两个哥哥一起欺负人,也很少跟他们一起玩。相反,他更愿意跟着何文、潘老二他们一起上山捡蘑菇,下水抓蛤蟆,或者在河套边拢一堆火,抓长虫、河鱼、蝲蛄、蚂蚱,抹上酱油或者撒上一层精盐,烧着吃。赵震处事还算大方,去河套边烧东西吃,酱油、豆油、精盐、火柴基本上都是他从供销社里拿出来的,不用花钱。
何文愿意带着赵震一起玩,除了觉着他大方、没坏心眼儿,还因为他帮着何文他姥爷找着了肇事司机。一年多以前的一个晌午,何文他姥爷在路上走,被一个外乡的过路车给刮倒了,左腿骨折,尾椎骨也折了。肇事司机没停车,直接开车跑了。整个肇事过程被赵震碰着了,他把肇事车的车牌号给记住了,又把何文他姥爷扶到路边的废石磨盘上躺下,完了跑去何文家告诉何文。要不是因为赵震,肇事司机可能真就找不着了,何文他姥爷治伤花的三千多块钱也得自己掏腰包。这事干得仗义,尤其是在村里,赵家多少年里一直跟何家不对付,赵震能够干出这样的事,何文佩服。
要说也是命好,冯伟国当上了村主任,正愁不知道该领着村民们干点啥,天上啪唧掉下来一块大馅饼砸冯伟国脑袋上了,还是热乎的。这个热乎大馅饼就是修路。这回修路跟许富贵刚当上村主任时候修路不一样,或者说是不可同日而语。许富贵那会儿修路修的是一条八米宽的黄沙路,许富贵自己跑前跑后的张罗,人工、车工都是村里自己出,乡里给拿那点修路补贴,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十瓣花。到了冯伟国修路,怎么修、修多宽,这些问题都不用冯伟国操心,村里不仅不用掏一分修路的钱,还能坐在炕头上得钱。其实这次修路,本来就跟冯伟国没有半毛钱关系。根据省里的规划,新宾县和本溪市的桓仁县之间要修一条省级公路,宽十五米,柏油路面。按照规划,这条路正好覆盖了原先许富贵带头修的那条八里地长的黄沙路,穿陈家村而过。照原先的路拓宽七米,这就涉及征收路两边被占用的土地。征地自然需要村书记兼主任冯伟国的支持和动员。冯伟国新官上任,正想干一番事,便爽快地答应了。答应是答应了,不过借机向乡里、县里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说是只要答应,征地做村民工作的事情他一个人就能搞定,绝对不给乡里和县里添麻烦。他这个小小的要求就是陈家村这段路,他希望由陈家村的人出工出力,包括拉石头、拉沙子、垫路面等,给村民搞点增收,也给村里挣几个买办公用品的钱。一个礼拜以后,乡长何成伟给冯伟国打来电话,说县里和乡里同意了他的要求,不过绝对不可以偷工减料,不然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路修到陈家村的时候,正好赶上盛夏农闲。冯伟国领着五十来个村里的小伙子忙活了整好一个月,头一个月中旬开始忙活,下一个月中旬忙完算账,每个人得了四百六十五块钱,村里得了四千块钱,入了村账。另外,路修完了,县里要求路沿线经过的乡镇安排专人护路,给按月开工资,一个月给开九十五块钱,年底一起结算。工资是少了点,可这份工作轻松,每天就是或早或晚沿着那八里地路走一遭,有事就往乡里报告,没事就可以爱干啥干啥去。晚春的时候,需要往路两边撒一些花籽,花籽是乡里给提供。夏天的时候,路两边的草长高了,需要拿镰刀割一下。工作就这么简单,而且是两个人一人一天交替着干,算下来,一天轻轻松松就能挣六块钱,很诱人了。
何文他爸嫌何文农闲的时候,要么整天领着一帮小年轻人在外边抓蛤蟆、长虫、蝲蛄、蚂蚱烧着吃,要么领着那帮小年轻人在他新盖的房子里喝酒,不学无术,便想着让他去干养路工。别管活多活少,终究是个正经事。让何文有个正经事干,收一收玩心,还能挣几个钱花。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不能总是想着玩,得想着挣钱养家。于是,何文他爸去乡里找何成伟说这事。
何成伟说:“这事我不管,你也别跟我张这个嘴。假公济私、公权私用的事情,我干不来,我也不希望咱老何家的人打着我这个乡长的名义,在下边跟人家争好处。”
何文他爸怵何成伟,听何成伟说得果断,转身匆忙出了何成伟的办公室。何成伟追出办公室,说:“往哪儿走呀?这都晌午了,走,我领你下馆子去。”说完,何成伟领着何文他爸出了乡政府大门,在乡政府斜对面的一个小饭馆里要了两碗大米饭、两碗羊汤跟一碟辣椒面、一头蒜。
何成伟说:“何文总这么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有一门儿手艺。你要是愿意,我跟市里的技校联系联系,让何文去技校学学农业技工啥的。”
何成军说:“他行吗?我看他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何成伟说:“咋就不是那块料了。我觉着何文这孩子脑瓜子够用。而且现在咱们县里懂农业的、会技术的少,他要是真能好好学,学完回来大钱不一定能挣上,养活媳妇、孩子肯定是够了。”
何成军信他哥的话,点头说行,完了捧起羊汤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上技校的事情,何成军没跟何文商量,只是通知了他一声。何文起先不愿意,后来听说那个技校在抚顺城里,脑子还没转过来,嘴里就蹦出来一个“行”字。何文对“抚顺”这两个字尤其敏感,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跟这两个字沾边儿,都能勾起他的兴致。何文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对这两个字敏感,是因为许小雨在那里。
不过,上技校的事情,得转过年九月份去报到,何成军跟何文说这事情的时候,这一年技校那边的报名已经结束了,七个班都严重超员。
何文要一年以后才能去念技校,不过这一年时间里,他倒是也没闲着。
何成伟没答应何成军让何文干养路工的想法,不过何成军跟何成伟说这话的时候,章副乡长就在办公室门外,听得清清楚楚。章副乡长分管乡里的交通工作,背着何成军给冯伟国打了个电话,交代说何文那孩子不错,听说长得壮实,干事心细,陈家村有两个养路工的名额,不妨考虑考虑何文。
冯伟国听了这话,便应声说,何文本来就是他觉着的干养路工的第一人选,都已经写到名单上了。挂了电话,冯伟国赶紧找了笔和纸,把何文的名字写了下来。
另外一个养路工的名额落在了赵亮头上。给了赵亮是因为赵清波夜里提溜了两瓶西凤酒去了冯伟国家里,说了他儿子赵亮一大堆好话,又把冯伟国好一通夸赞,说冯伟国绝不仅仅是干一个村书记兼村主任的命,早晚能到乡里,至少也是个副乡长。说完,又说他小舅子念叨冯伟国念叨了好几次,说是要找冯伟国喝酒。冯伟国知道赵清波他小舅子在乡政府里上班,也听出来赵清波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把剩下的这个养路工的名额给了赵亮。
赵亮答应干这个养路工的活,完全是冲着这个活轻松,钱好挣。起先还能保证轮到他班的时候,骑自行车在路上走马观花地转一圈。一个礼拜以后,这个圈就转得越来越小,从八里地变成六里地、四里地,后来就只到村后瞅瞅,在村口路边的一块石墩子上坐下,抽两根烟,嗑一把瓜子或者喝一瓶饮料,完了再回家。再后来,干脆转都不出去转了,要么上山侍弄人参,要么在家里炕上躺着看电视。反正他跟何文每人一天交替上班,他不干,何文就替他干了。真要是出了事,就说是何文值班的时候出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再说,一条硬邦邦的柏油路,能出啥事?
何文倒是认认真真值班,每天中午刚过,约上潘老二、赵震那些人,骑着自行车,巡视柏油路。巡视柏油路其实是刚好顺路,何文喜欢去村子北边四五里地外的一处拦河坝洗澡。因为有拦河坝,那里有一个积水潭,约五米宽,十几米长,水深在一米到两米之间,是一个很不错的室外游泳池。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游泳,潘老二、赵震那些人也都喜欢去。
午后,水被太阳晒暖了,何文骑车巡视柏油路,路面气温高,何文他们几个骑车骑上大半圈,像在汗蒸室里免费蒸了半个小时,汗水出得通透。出完汗,刚好去拦河坝下方的积水潭游几圈泳,游累了就上岸抓蚂蚱、抓长虫,到水浅的地方抓蝲蛄,在岸边烧着吃。吃完再游几圈泳,上岸骑车回家。
何文性子躁,玩心也重,不过对媳妇还不错。许小蒙跟何文结婚之前,在清原县城里打过三年多工,干过网吧收银员,卖过衣裳,后来又在饭店当过服务员。何文跟许小蒙头一次见面,听她说在饭店干过服务员,突然就多了几分好感。当然,结了婚以后,没让她再出去打工,就在家里帮着她婆婆喂喂猪,侍弄侍弄菜园子。许小蒙想自己弄个菜园子,种自己想种的东西。何文在新房的四周垒起了高出地面半尺多高的石基,上边用红砖黄沙砌了围墙,房前屋后的空地备了垄,翻成菜地。许小蒙喜欢吃零食,比如瓜子、松子、榛子、各种果脯,也爱吃雪糕、爱吃烧烤、爱喝饮料。
入秋以后,何文就上山采野榛子,一天能采回一麻袋。何文恐高,却敢爬上十五六米高的果松树给他媳妇摘松塔,也是一天摘回一麻袋。何文他爷他奶在西山上种了一片果园,收果的时候,何文一筐一筐地往家里背,沙果、李子、圆枣子切片晒干,山梨做成梨坨,新挖了一口地窖放山楂,冬天的时候上山割一些杏条做扦,在大铁锅里熬糖,给媳妇穿糖葫芦吃。赵震家的供销社收野生中草药、核桃和野蘑菇,何文进山里刨穿地龙、山胡萝卜,捡大腿蘑、松伞蘑、野核桃,卖了钱给媳妇买瓜子、雪糕、饮料、烧烤。何文干养路工,种地卖粮,跟他爸开车出去给人拉石头、拉沙子,挣的钱都上交给媳妇。何文把钱都给了许小蒙,又给她买好吃的,许小蒙自然高兴,夜里就很配合何文。何文摸着黑趴在许小蒙身上,仿佛就瞅见身子下边的那个女人是许小雨,粉红的鹅蛋脸,扎着两根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子,于是每次都特别地卖力。
冯伟国上任村书记兼主任,干了两件事,一个是给村里争取到了修路的活,一个是领着大家继续种人参。
修路的事情,因为有摸得着看得见的好处,村里人自然是没有二话。
不过继续种人参的事情,许富贵跟何文他爸都觉得不妥。许富贵领着大家种人参的时候,自学了很多种人参的知识,也到乡里、县里甚至是市里请教了不少专家,自己也算是半个专家了。他知道人参不能在同一块地里反复种植。而且陈家村种人参挣了钱,周边的不少村子也都跟着种。村里第二次收人参的时候,价格已经有下降的趋势了,许富贵担心再继续种下去,怕是价格会上不去,三四年白忙活也就算了,弄不好还得赔钱。何文他爸干脆把自己家的参床平了,从外村弄了些木段回来,在原来种人参的参场种上了木耳。冯伟国觉着事情可能没有许富贵说得那么严重,甚至觉着许富贵可能是不想他冯伟国抢了他的功劳。毕竟种人参的事情是许富贵带领大家干起来的。
冯伟国说:“等种完这茬儿以后,挣了钱就再不种了。”
许富贵说:“去年人参下山,价格你也知道,已经比上次掉了三毛钱。
而且现在到处都在种人参,再过个三四年,真不知道你种的人参会不会成了白菜价了。”
冯伟国说:“白菜价?那不至于吧。要不这么着,看大家伙儿的意思,大家伙儿要是还坚持种人参,那就还种。”
许富贵听出来冯伟国的心意已决,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说希望他再好好想想,说完便走了。
何文干上养路工这年入秋,当年许富贵领着村里人栽种的十几片果松,松塔丰收。何文领着潘老二、李宏伟、赵震、陈宗宝,一人提溜着一把镰刀和一根五米长的细木杆进山摘松塔。何文本来也叫王大成来着,王大成他爸说,王大成头一天早上刚走,被他老舅家干瓦匠的二哥给叫进城,盖楼房去了。又说,本来王大成走之前想着跟何文说一声的,可他二哥给他打电话说进城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第二天一早就坐六点的车走了。何文叹了口气,问王大成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还回来不?王大成他爸说兴许年底能回,也兴许就一直在城里干着了。何文又叹了口气,出了王大成家的院子。
何文跟潘老二他们进了山,把脑袋套上塑料袋,防止松树油粘在头发上不好洗。在果松树底下仰脖子往上瞅,找结松塔多的树爬,爬到不能再爬的时候,镰刀把绑在木杆上,用绑了木杆的镰刀一颗一颗或者一嘟噜一嘟噜往下砍松塔。连续摘了三天,松塔卖了二百七十多块钱。何文问:“钱是平分了还是大家伙儿买酒菜热闹花了。”几个人都想在一块儿热闹花了,但光是喝酒显然不能尽兴。许小蒙说:“要不就去唱KTV吧。”潘老二他们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便拿了钱,坐车去了毗邻榆树乡的永陵镇的一家KTV,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不少酒水。
几个人在包间里都喝了不少啤酒,潘老二觉着喝啤酒不够劲,去吧台要了两瓶二锅头,服务生给拿了六个玻璃杯。不出半个小时,两瓶白酒都喝完了。酒劲一上来,一个个都成了大舌头,唱歌不仅跑调,吐字也听不清楚。不过也无所谓,唱歌的人吐不清字,听歌的人也听不清音,谁唱完了,大家伙儿都拍巴掌叫好。何文也没少唱,选唱了《涛声依旧》《潇洒走一回》等十几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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