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
……
晚秋的天气变幻多端,谢璋清晨醒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结果用完午饭和黄坚强在屋子里玩闹了一会儿,再出门时,雨水已经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谢璋撑了把伞,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大理寺接应一下谢澄,就见自己许久不见的近侍温岐,正慌慌张张地从侧屋跑进了大雨之中,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谢璋。
谢璋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他的背影半晌,而后原地逡巡了片刻,便打消了去大理寺的念头。
只是这场雨来得及,去得并非快,淅淅沥沥地从中午下到了傍晚。
谢澄一去无音讯,谢璋在府上等了许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去,夜色中仍没有谢澄归家的身影。谢璋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随后他当机立断,伞都顾不上拿,就要冲进雨中。
然而谢府的大门此时却发出“轰”的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谢璋定眼一看,是常在慕容燕身边的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是前朝的人,慕容燕因其在宫中做到事无巨细便留下了他。谢璋与这个老太监有些交情,当初景行被迫与谢璋纪余严一起前往彭城时,就有这个老太监的功劳。
是故谢璋只消看老太监一眼,便知是谢澄出了事。
老太监神情没什么变化,用那副惯用的嗓子尖声道:“皇上口谕,传大理寺卿之子谢璋入宫面圣。”
言罢,在谢璋经过身侧之时,老太监在他耳边轻轻提醒道:“纪余严。”
旧事重提,连谢璋都没料到,纪余严死了这么久,在尸身大约都已被虫蚁啃噬殆尽之时,还能给他添上一笔麻烦。
谢璋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谢澄正一言不发地跪在案边,额角似乎被重物砸过,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谢璋看了一眼,眼底登时升起压抑的怒火,晦暗不定中,又被主人强行压了下去。
他老老实实地跪在谢澄身后,余光一瞥,却瞧见了一个新面孔。
吏部尚书,钟悦。
慕容燕显然已经发过一通火,在谢璋不声不响地跪下时,只是冷冷地朝他扔了一句:“璋儿,你可知罪?”
在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地以亲昵之称唤他,谢璋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胃中翻涌。
但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缓慢地低下了头,腰背却没有弯下丝毫:“臣不知。”
也不知这三个字触动了慕容燕的何处,方才还冷静的老皇帝,顷刻间就动了怒,连连说了三个好,才接到:“谢澄教的好儿子,真不愧是我大渝的栋梁!”
一直一言不发的谢澄见慕容燕作势又要将案上的摆件朝谢璋头顶掷去,连忙以双膝作脚,连滚带爬挡在了谢璋身前:“皇上,此事璋儿确实不知!”
慕容燕还未出声,倒是一旁的钟悦开了口:“回皇上,臣查到的密信当中,分明有提到谢小将军,还请皇上明察。”
什么密信?
谢璋被谢澄护在身后,几乎掩不住眼底升腾而上的阴鸷。
在慕容燕眼中,谢璋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在此时更为可憎,回想起当初因惧怕后史记载他残暴无状,便留他一命的想法,眼下看来,当真是养虎为患。
这般想着,慕容燕看向谢璋的目光中,蓦地多了一丝杀心。
谢澄长长地跪拜下去,年轻时从不摧眉折腰的将军,此时的背影分外佝偻。
“纪余严死于狱中,实乃意外,臣不可能,也不会因为朝廷的拨款,而动了谋杀朝廷命官的心思。璋儿常年在西北,对朝中事务更是一无所知,请皇上明察。”
只是老臣的肺腑之言,到底是抵不过一个多疑皇帝的捕风捉影。在这样一个雨夜之中,谢澄苍老的声音,苍白又无力在御书房中久散不去。
只见钟悦行了个礼,清清冷冷地说道:“若谢大人拒不认罪,臣倒有个主意。”
慕容燕说:“哦?”
“臣在名册书信中查到,谢大人与纪余严大人勾结私吞朝廷赈灾拨款之时,有往来书信,若现在去谢大人的府上搜查,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钟悦此言一出,谢璋却莫名想到了不久前慌慌张张离去的温岐,心中一瞬间就明白了大半。
那温岐作为眼线,在谢府待了大半年。谢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道做些迷惑人的假象让他传递回去。
只是眼下突变,恐怕真的让夏履一派得了逞。
慕容燕如梦初醒,便吩咐宫里的人待人前去谢府搜查。
谢璋阴森森地注视着钟悦,便知今夜定然是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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