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嗤笑一声,低眉间视线落在了谢璋的动作之上,淡淡道:“既然不冷,谢小将军能否把手收回去?”
谢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正贴在景行的手背之上,即便是初夏,两人之间相触的温度也滚烫至极。
他蓦地收回手,僵硬地坐直了身体。
娘的。
谢璋在心底默默地骂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骂谁。
景行将手收回袖中,双指轻轻摩擦着余留的温度,才在一片沉默中率先开了口:“一枝春我来的不多,但见其布置精致巧妙,自然也是十分喜爱。就是不知幕后的老板是谁。”
与人说话,多的是拐弯抹角。谢璋听了一耳朵,就已经知晓,景行可能查出了些什么。
他顺着话头,抬首看遍雅间内精致的摆件布置,最终目光落在了景行身上。
两人隔着一方圆桌对望,皆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有时谢璋也会疑惑,他与景行分明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甚至还隐隐对立。但在相遇后的每一个微小时刻,他都能在对方身上找到默契,仿佛已经认识多年,犹如故友。
于是谢璋放下芥蒂,承认道:“一枝春开起来不太容易,我没少借大理寺的名义,厚着脸皮才开起来的。”
景行轻轻“哦”了一声,而后话音一转:“夏履此次被迫回京,怕是有大动作。”
谢璋浅浅一笑道:“若非景大人手下砍上贺函脖子的那一刀,恐怕夏将军现下还在西北御马呢。”
两人将心照不宣的话拿到了台面上来,便皆知自己的动作多少被对方看到了眼里。
但谢璋不知道景行到底查了多少,他小心翼翼地暗中观察着景行的神情,便见他点点头,应下了贺函之死是自己的手笔。
然而谢璋却心中不安起来。这个喜怒无常的御史大人,秘密多如牛毛,现下竟主动供出一些,不能不让他觉得蹊跷。
他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景行便告诉了他答案。
炉中的香已燃了半截,香气淡淡地萦绕在鼻尖,让人平添了些旖旎的心思。但谢璋头脑冷静,他静静地看着景行,便见对方浅酌了口酒,方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的眼线查到了一件事。”景行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柔然的王子,现在正在临安城的某个驿站中。”
谢璋一愣。
“巧的是,我们的夏履将军,昨日刚去了这家驿站。”
谢璋被这个消息击得头晕目眩,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皱了皱眉,说道:“你是说,夏履与柔然……”
勾结。
未说出口半句,不能再说出口了。不管这个事情是真是假,都足以连累整个家族。
其实细细想来,这其间多少已见了些许端倪。夏履在西北之时,虽说一直战事不断,但也没听过柔然屡次骚扰的消息。而他一回京,柔然就如噬骨之蚁,缠着大渝的根部,不肯罢休。
若说夏履与柔然勾结,互惠互利,也不无可能。
但景行却显得毫不在意,甚至还有闲心给谢璋斟了杯酒。
谢璋回过神来,敛去了眼底的神色,再抬眼时,眼中已全是懒懒的笑意:“景大人,这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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