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回身,见恰巧是之前与小娘子说过话的成大人,忙噗通跪倒在雪地里,哀哀哭求道:“大人!我家女郎受惊晕过去了,她身子骨弱,求大人快快想办法……”
少年垂袖而立,衣袂上的银丝纹绣十分华美,衬得风骨清逸淡漠。
他闻声皱眉,不解其意,待目光掠过跪在雪地里的男子,和那满口是血之人之后,眉眼倏然冰寒。
成静振袖大步走了过去,低低道了一句“冒犯”,从侍女手中接过谢映棠,一手穿过她腋下,再勾起她膝弯,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大步沿着小路,往三郎院中折返而去。
怀中的小姑娘身子极轻,小脸贴在他的胸口,轻轻挣了几下,溢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他脚步更快,一边冷静地吩咐身边侍从道:“你去通知三郎,让他直接带了大夫来我房中。”
侍从领命,飞奔而去。
成静低眼看了看怀中之人,冷冷抿了唇。
谢映棠只觉自己沉浮在一片黑暗之中,浑身似被包裹着,眼底猩红一片,铺天盖地都是血腥味。
心跳如擂鼓,几乎要蹦出胸腔去。
她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只望见了一人光洁的下巴,低低呢喃了一句:“成大人……”
他脚步微微一滞。
她头脑混沌一片,口齿不清地呜咽了一声,“别看……有舌头……”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小手一垂,再次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的一霎,成静已跨入了自己的居室,将她放在了软塌之上。
不一会儿,谢三郎大步而入,通身气势寒冽,目光倏然与成静相撞,又轻轻划了开去。
两人不动声色。
身后的大夫快步上前诊脉,又拿出药箱中的银针,以小火炙烤之后,扎入谢映棠身上几处穴位。
谢映舒冷冷看着。
四下婢子跪着不敢动弹,屋内烛火轻摇,一方静室内分明透着暖光,却随着谢映舒的到来,透出一股肃杀寒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窗外西风甚大,刮得人耳膜发疼,寒意灌入胸口。
沉浮的怒意压抑到了极点,谢映舒阖眸,袖中手狠狠一攥,复又睁眼。
昏迷过去的妹妹,早已无片刻之前的顽劣娇憨,死气沉沉,像极了她幼年那场大病。
听闻下人通传谢映棠撞见剪舌之事时,谢映舒惊怒交加,第一次顾不得仪态,想也未想便亲自去寻大夫。
身处世家大族,加之朝政之事勾心斗角,有些阴暗之事便心照不宣,可谢映棠却是极为纯净的小姑娘,族内兄弟长辈将她从小护得很好,哪怕是杀一只小猫小狗,也未曾让她亲眼见过。
今日突然撞见这等惊悚之事,她又怎么禁得住吓?
许久之后,大夫做完全程,才转身对谢映舒跪拜道:“禀郎君,翁主身子骨弱,加之受惊过度,才会猝然晕厥,并无性命之忧,在下开个方子,郎君待翁主醒来之后,让其服下,再好好调理几日即可,只是……”
谢映舒眼神阴鸷,冷冷道:“只是什么?”
大夫迟疑道:“只是……翁主此番受惊,只怕留下心病,日后若再想起今日所见之事,恐怕仍会存有心病……”
成静身后的侍卫张口欲为公子解释,成静抬手,止住了那人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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