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眼前此人是何来路。
“是五钱银子,”莫研直摇头叹气,“五两足够你连马带车买下来了。”
“我的意思就是要买下来。”脸面要紧,宁晋坚强道。
莫研想了想:“也成。”
一盏茶功夫后,宁晋和白盈玉坐在车内,莫研在车外手持鞭子,驾着马车上了去扬州的官道。
马车一路颠簸,白盈玉斜斜靠着,不言不语,任由身子随车身起起伏伏,一径想自己的心事。宁晋有些后悔,早知不该说要买马车,否则莫研也不用自己驾车这般辛苦。虽说这丫头有时说起话来能把人呛个大跟头,可若她在车内,起码也能说说笑笑,不会似现在这般无趣。
莫研快活地捋着马鞭,买下来的是匹上了年纪的瘦马,她舍不得打,于是哼着小曲给它听,盼它能跑得快一点。
“荷花对水开哎哟,
香风吹满怀哎哟,
柳林树下站女裙钗,
衣喂吱隆冬,女裙钗,
手提花鞋卖哎咳咿嗬呀
你要买鞋请进绣房来
衣喂吱隆冬,买花鞋,
原是做招牌哎咳咿嗬呀
……
这本是一段二人对唱的小曲,莫研嗓子时粗时细,分扮两人,听来倒也有趣。
宁晋在里头听这小曲好玩,干脆爬出车外,和莫研一块坐在车前。莫研奇怪地停了口,他忙故作闲闲道:“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
莫研耸耸肩,不置一词。
“你……”宁晋偷偷溜她一眼,力图使声音显得平和些,生怕一不小心又和她斗起嘴来,“你方才唱的小曲挺有趣,是你家乡的曲子?”
“不是,是我五哥哥家乡的小曲。他一得闲就唱,我听也听会了。”
“那你是哪里人?”
莫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被我师父收养前的事情都不记得的了。”
宁晋一愣:“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想不起来了,没办法。”她想了想,又歪头笑道,“小时候,我问师父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师父说有只仙鹤从他头顶飞过的时候下了一个蛋,正掉在他怀里,他剥开蛋壳就看见我在里面。”
“那个蛋可够大的。”宁晋笑道。
莫研咯咯地笑:“我想也是。小时候,师父老哄着我们玩,他还说我二哥哥是山顶树上结的大红果,他顺手摘下,刚咬了一口,就发现二哥哥正蜷在里头睡觉。”
宁晋大笑,不由也想起自身:“我小时候可没有你走运,光师傅就有十七八个,轮着教我一个人,背不出书来就罚跪夫子像。”
“你也会背不出书来?”莫研奇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皇家子弟念起文章,天生应该张口就来。”
“难道我们就不是人啊,”宁晋想起那时候就头痛,“有次一天就教三四十页的书,还命我当天就背下来,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干脆装病。三天之后再去,那几个老东西居然说得把拉下的课都补上,一口气教了大半本书,让我回去好好背,差点没把我累得吐血,后来再也不敢装病了。”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莫研笑得幸灾乐祸。
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宁晋也就不和她计较,自嘲地笑笑,觉得偶尔出出糗,能博她一笑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莫研忽想起一事,“我们现在易装而行,称呼也该改改才行。可不能再唤你王爷,白小姐也不能再唤。”
“这倒是。”宁晋点点头。其实这本是常识,只是他们三人的江湖经验加在一块也少得可怜,所以当下才想到此层。
“那我应该叫什么?”他问。
莫研方便道:“小赵、小宁、小晋……你随便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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