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擦了一把脸颊,忘了司马睿的信,忘了自身难保,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们把段大人拐到谯城去可好?”
一旬之后。
勿尘星夜去台城求见司马睿。连续熬夜的勿尘带着一双黑眼圈,让两个同样黑眼圈的学生抬了一箱图纸在司马睿面前打开。
“台城重新做了布局,主殿在旧殿基础上扩建,另加三个侧殿,中线重新定,向南延伸后成为建康城的中线。还有……这些是台城规划的细节,还有三大主殿和侧殿的图纸,陛下请过目。另有建康新城草图,也请陛下先看看!”
“好好!”
司马睿一边翻阅一边连连称妙。这些东西他催了勿尘无数遍,最近都有点失望了,找了工部尚书另外寻大师做了备选。
虽然不精通,但是司马睿是分得出好赖的。他粗粗看了概图,溢美之词便脱口而出。
“妙啊,勿尘,你这是怎么想到的?卿乃国之至宝!”
疲惫不堪的勿尘坐在一旁捏着鼻梁没说话。司马睿又说:“你不是说找不到门路吗,怎么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比工部的精妙?”
“周练和冯远有进步,但是离我还有距离!”至宝大人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了工部尚书和侍郎。
“……”
这话没法聊下去了。司马睿埋头继续看图。
勿尘整整精神,起身来向司马睿行了个大礼,道:“臣斗胆,向陛下讨个差使!”
又是一旬后,身处谯城的魏桓收到来自建康林昆的信报。林昆将那夜段大人去见皇帝之事描绘得怪诞离奇犹如志怪话本。
“那一夜二人的谈话他人无从得知,老师皱着眉去展着眉回。皇帝陛下静静的看着老师离开,据内侍说,之后整整两夜,书房里通宵点灯陛下奋笔疾书,天亮时却没见着一张写过字的纸。
……
建康城的初夏已经来了,台城旧殿却寒风阵阵。”
张霁念完结尾,嫌弃地将林昆的信扔回给魏桓。
“字太难看,我要看段大人的信!”
“没有,师兄现在写字都用左手,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动笔。东西倒是送来一些,还有我爹送过来的,给你看看?”
魏桓拿出一个包袱,从里面取出来一架袖珍的水车,只有一掌高。据说她离开荆州两日之后魏宁便回来了,没见着女儿,魏宁便让人将这架自己做的水车给她送到了谯城。
她的父亲因征伐而闻名天下,然而伐吴之战后却避世不出转而治水。说到底,魏宁向往的是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魏桓动动手指,水车在窗棂泄下的阳光里转动。她明白魏宁的用意,这是要她收住杀伐,安心事农吧。
“公子,你能少花点银两做法事吗?我们要过冬了!”
“什么少花银两?这能用银两衡量的吗?”张霁跳脚了,“你这俗人!再说什么过冬,现在才刚刚立夏!”
其实这段时日张霁还算安静,让他守城,他也守得中规中矩。就除了一样,花起钱来没谱,他倒也不是花在自己享乐,全是花在那位高僧主持的法事上。短短半年,西域高僧摩多罗带来的佛光已经普照整个豫州了。
魏桓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凑到张霁面前:“要说起来,你倒是真没花我什么银子!公子,你那些流水一样花出去的钱财,是哪里来的?”魏桓右脚踩上书案,抽出碎月刀来看了又看,张霁说话就有点不利落了,转身要走,魏桓一把过去抓住他的衣襟,将冰冷的刀背贴到他白生生的俊脸上。
“公子,说说看你爹留给你多少金银珠宝啊,都放哪里了?”
“我爹都把五万大军留给你了,给我留点钱财算什么?”
“你也知道是五万大军啊,怎么养活?嗯?这个月又有一万多流民要安置,你镇守谯城几个月,能不能给个好法子啊?”
“我这不是让**师做了几场法事安抚么!”
张霁找了个空档拔腿便跑,魏桓追过去捏住他的手腕,反手一使力将他整个人摔翻在地。接着死死压住他手臂不给他起身。
这样的打闹沈玄和佩娘见得多,都懒得管。
“怎么安抚,也不能饿死人吧!佩娘,拿绳子来把公子绑绑好,给他一个人静静想想钱都放在哪里!”
佩娘熟视无睹,走进来传令道:“将军,建康来的人已经到城外了!”
来接传国玺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司马睿派出的专使是相国王导,跟在相国身后三十来人的一队人里,魏桓认出了一个人,庾吉吉,当年长安未央宫里的女官。
庾吉吉长高了些,明眸皓齿的更美了,就算穿着暗沉端正的女官服饰在一队人马里尤为显眼,连张霁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魏桓身后嘟哝了一句:“看看人家,才是正经姑娘家!”
魏桓无暇收拾这个长反骨的副手,心里盘算着怎么快点将传国玺这个烫手山芋丢给王导,早些打发他回建康。
王导此人与他的从兄王敦一样瘦削,周身世家华贵的气韵,言谈举止皆周到得体,令人挑不出一点刺儿来。可是魏桓第一眼见他便不喜欢他,觉得他老是在打量她,令她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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