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是由聂秋远主持的,主要是讨论下一步的决策,连我和媚兰也被叫来参加了,他们还是相当尊重女性的。
“后面要做的事情怕是有点多,所以,流萤,媚兰,就要委屈你们两个从此在公开场合扮成男装,毕竟有些事情女子出面是不方便的。”
看来,真的有我们的用武之地,我心里有一点兴奋,兴奋同样也写在韩媚兰的脸上。
“我们两个这些天调查了许多事,发现伊川县的痼疾不是一般的多,前一任县令刘进的身上,恐怕是有许多弊病的,现在正是前任的遗毒开始发作的时候。”
伊川县的主要问题主要集中在吏治和民生。整个县里腐吏横行,行贿受贿成风,无论哪个部门,凡办件小事,不送点礼那简直是办不成的。来参加晚宴的县里豪绅,个个都带着“员外xx”的名号。
“员外”,顾名思义,是正员以外的官员。虽然明代以后这类官职可以随便捐买,仅与财富有关,但唐代理论上并非如此。唐代是袭了隋制的,员外郎、员外xx,都应当是正经有编制的。但目测这些豪绅,官明显都是买来的了。
官吏贪腐黑暗,民生自然多艰。伊川县地势比较高,河流也比较少,平时就比较干旱,年景时常不好。偏偏伊川县的苛捐杂税是周围几个县地里头最高的,百姓苦不堪言。
百姓苦,就要申冤。但是前任县令刘进将来县衙击鼓的百姓都抓起来,称之为“无理刁民”。后来有百姓打算绕过县令,去上级部门“上访”,结果都被县里截了下来,扔进了大牢。所以现在伊川县的牢房里关的,究竟有多少人真正有罪,确实很不好说。
“我看那县丞倒还不坏。”骆大春说道,“查了他的家底,居然没有什么闪失。”
我对王金智的印象也是不坏的,完全出于一种直觉,因为他看向我们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微弱的叫作“希望”的东西。
“不错,现任县丞胸中很有城府。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左右逢源,又未真正陷进任何一处淤坑,不得不说,是个入世又能忍的真人才。”聂秋远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县内具体事务,交于他是毫无问题的。”
计划开始了,我们各自有了简单的分工。
骆大春身为知县,负责治吏和兴商;媚兰心软,又善于与人沟通,便负责赈灾和安抚百姓;聂秋远不必说,他是县尉,是要负责查办案件的;只这其中最奇葩的就是我的分工。
“流萤,伊川县地势不好,容易干旱,百姓种田十分艰难,你负责解决这个问题。”聂秋远淡淡地说。
我的嘴张得合不上。拜托,干旱的问题你让我去解决?这种事应该找龙王吧!
这就是说,我,其实是被闲置了?
No。41 伊川县(4)
“大人!冤枉啊!”
完全是古装探案剧里的经典台词。
“冤枉?”俊美无伦的冷面官爷眼波一转,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中凡是女的,心思就全都不在杀人案件上了,“我说你弑妻后伪造了现场,可是当真冤枉了你?”
农户张二扑通一声跪倒:“大人,您要明辨是非,为百姓作主啊!这,这分明是盗匪打家劫舍,还企图凌辱我家娘子……”
家中桌椅翻倒,橱柜大开,一片狼籍。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位年轻女子,身体已然僵硬,衣衫凌乱,亵裤褪了一半,情景不堪入目。
绿色官服的年轻美男冷冽地望着那张二:“家中到底失了何物,可知晓?”
“这……我从田里回来,一看到这情景,早就惊得魂飞魄散,当即就去报官了,哪里来得及检视!”
“这盗匪倒是颇为仁义,家中所有的橱柜都已打开,怎的却忘了翻找!想是你家娘子平日里甚是贤惠,将柜屉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这盗匪竟舍不得翻?”官爷轻轻地踱着步子,将那打开了的抽屉橱柜都拉开得更大一些。那里面的衣服物品虽说不多,却果然是整齐地码着,一点翻动的痕迹也无。
“你说回来之后,见娘子尸身都硬了,可见盗匪有足够的时间在你家中停留。既然他意欲对你家娘子施暴,这衣裤怎的是这般褪法?这样解衣服,可能行事?若是时间充裕,却又怎的不施暴,这可是忽而良心发现?”
“这……大人,这是盗匪的事,要问草民,草民哪能知道啊!”
“那么你当真去田中耕种了么?”
“当真啊大人,草民天不亮就去了,直至午时方回啊!”
“你家种的是什么田,你又带的是何种农具?”
“草民家种的是豆地,草民带的是锄……”锄头的头字还没有说出来,张二忽然愣住了。因为绿袍的大人已经踱到了窗边,将竖立于窗边的锄头柄握在了手中。
窗户正对着大门,是离大门最远的另一端。
大人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浅笑:“张二你过谦了,说是惊得魂飞魄散,倒来得及奔到窗边,将锄头好好地放稳了,再去验看你家娘子的尸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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