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回到永寿宫,小婵果然没了踪影,问起总管太监梁公公,反而得到了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小婵私溜出宫时被宫门侍卫发现拦截下来,现在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这下明珠更郁闷了,朱胤这招贼喊捉贼,到底唱的哪出?演给谁看啊?
本来她是很担心的,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那封信上她也没写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连让玄琪救她也没写,只让他转告她爹一声,她现在的处境不好,被皇帝关进牢里了,让她爹自己多保重。
因为她向来了解玄琪,以玄琪的性子,一旦知道她的境况,势必会想尽办法救她出去!
被梁公公苦口婆心地催促了几遍,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一身素服,由宫人引着去往坤宁宫。
到处白幡飘飞,在这黑得纯粹的夜晚反倒显得格外刺眼,明珠一行人刚到坤宁宫门口还没进殿,众人哭天抢地的哀悼已经震颤耳膜,她甫一抬脚,就感觉到不少来者不善的目光投递过来。
明珠走到灵堂中央简单弯了下腰,意思意思完了,很快就退到了一边,朱胤坐在对面,虽然她极不愿意看到他,但是视线无论转向那个方位,总会瞟过他。
原本是找个离他远点的位置,如今看来,倒是失策了。
李夫人大概听到了之前宫里的风声,一见她就要愤怒起身,被她丈夫李大人又按了回去,倒是李大人死了女儿,反倒看上去没有太多悲伤,嘴角时不时忍住上挑似乎压不住什么事胜券在握了!
“这些日子倒是让明贵妃受苦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是中毒。”
左侧传来一个温淡低婉的女人声音,明珠微怔,一侧目,是舒素女!
京城四花里,明珠就对她感觉没那么坏!难得这会儿她没有落井下石,反倒是说了一句体恤话!
明珠便低声应了一句:“哦,没找到中毒的人吗?”
“皇上日前处置了一个坤宁宫的宫女春杏,听说没审出其他人。”
奇怪?朱胤不是认为她下的毒吗?他不是口气不善地说春杏招供是她指使下毒吗?怎么看上去大家又毫不知情?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冤枉好人,所以才不声不响地放人了?!
想到这儿,明珠便鼓起眼朝对面冷冷瞪过去,哪知正好撞进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里,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一直在凝眉审视她!
明珠想起以往他的眼眸总是清澈如琉璃,让人一窥便知,如今却深幽得看不见底,看久了还会心里发怵,她压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以前,她总把李清阑当作假想敌,如今没了李清阑,他们之间却似乎多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沟壑,今生还有那么多漫长的日子,难道他们就这样冷眼相对的过下去,她忽然感觉到可怕。
那个晚上,她睡在永寿宫,香褥锦被,迷迭芳馨,竟然又失眠了。李清阑消失了她的生活里,却出现在她的梦里,就像一场摆不脱的噩梦,李清阑高高在上地坐在皇后的宝座睥睨她,朱胤站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嘲笑下面俯首跪地的她,她说她赢了,她永远是朱胤的皇后!
而她——永远也抢不走这个男人!
明珠惊醒过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殿内蜡烛燃尽,一片清冷的鸦青,她掀被下床,打算叫来守夜的宫女把灯点上。
经过窗边时,一阵诡异的狂风猛地刮开了窗扇,她忙不迭走上去关窗,冰凉的雨水飘溅在脸上,就像无声的眼泪滑落脸颊,她没来由地一阵恶寒,手脚哆嗦。
远处的潇潇风雨中又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一下一下,那样急促,像掐住人的脖子不给人喘息,她呆愣了好久,回过神来时,脸上早已水迹模糊。
关了窗,回过身来,外面又是一串焦急的脚步声,那声音到了门前,又转换成了敲门的声音。
明珠走到门后,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事这么慌张?”
庭燎之光 长夜未央(二)
门外的人听到她异常平静的声音,反而迟疑了,吞吞吐吐了半天:“娘娘,太……太后……娘娘……殁……了……”
“娘娘?”
半晌也不见回应,外面的人有些急了。
明珠伫在门后,始终没回应她,反而动作极为缓慢地转身往昏暗的殿内走去,一步一步就要踩在心上,她重新打开窗,冷雨又飘了进来,那丧钟的哀鸣一遍遍回荡在这满城的黑风疾雨里。
原来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早就预示了这一刻。
明珠裹着一身苍白的素缟跪在慈宁宫的灵堂前,很快就看到了明家一干家眷,哭哭啼啼地进来了。明珠一见到慈眉善目的明夫人,心中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住,伏在明夫人肩头大声恸哭起来。
“姑姑没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向来身子无虞的太后姑姑突然就病殁了,就连容姑姑也服药追随太后姑姑而去。
明夫人瞥了眼坐在上首表情莫测的朱胤,安抚地拍了拍明珠的后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般皆是命啊。我的好孩子,快别伤心了,或许这就是你太后姑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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