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他一个白眼,明珠匪夷所思的回过头,瞅着正座上的明老爷,状似可怜的撅起小嘴,娇滴滴的撒娇求饶道:“爹,您平时最疼我了,明明我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为什么要和大哥一起罚跪嘛?我受罚不要紧,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是弄坏了这身子骨,我怕对不起爹和娘啊……”
“区区一次罚跪而已,明珠你可以放心,是不会跪坏身子骨的!”坐在圈椅上的二姨娘好似打翻了醋坛子,满口都是酸溜溜的话,“这几年,老爷可是让我们秀兰跪过很多次呢!”
“谁叫她老欺负人!”站在三姨娘座椅身后的明秀虹不满的咕哝道,三姨娘忙不迭的低斥了她几句,二姨娘隐忍着怨气,冷嗤了一下,“秀虹,你小孩子不懂事就别插嘴,你明珠姐姐的那些本事,可比你秀兰姐姐几辈子也学不来的!”
“姨娘,您有所不知,本小姐是千金之躯,自然是不能和其他一些粗枝俗叶相比的!”明珠轻哼了一声,斜扫了二姨娘一眼,不以为然的勾嘴笑了。
“你——?!”二姨娘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身后的明秀兰连忙递上茶来,给她消消火,压压惊。
明夫人呷了一口茶,见状方才开口道:“家以和为贵,一些芝麻琐碎的小事,依我看根本就没有必要较劲!明珠是孩子,自然不懂事,做大人就应该开明些,怎么可以和她一般计较呢?”她身边立着的奶娘也连忙点头附和。
一直闭口不言的明老爷忽然若有所思的盯着明珠,低沉着嗓音,一字一顿道:“明珠,你起来吧——立刻离开京城,回扬州去!”
明珠一听,欣喜着连忙要丫鬟们扶她站起来,不料听到后面心反而一沉,尤其是“回扬州”这三个字犹如一个旱天闷雷陡然将她打蒙了!
“奶娘,进去把明珠的行李收拾好,明早你就和她一起走!”
甩开丫鬟们的手,她歪歪斜斜的立在堂中央,拿眼直瞪着明老爷,毅然坚决的冷声道:“我不回扬州!”
“不回也得回!难道你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一声咆哮似的怒吼,明老爷猛地拍案而起,积压于胸内的怒火好似火山爆发般一下子倾泄出来,从未发过这么大火的明老爷,一下子骇住了全屋人。
一吼,明珠满腹的愤怒与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一股强烈的酸涩感如针刺入鼻尖,直冲向脑门,明珠吸了吸鼻子,紧咬着唇似是哽咽了几下,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声声如同控诉一般,“爹说最疼我,却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扬州六年,如今我才回家没多久,为什么又要把我赶走!既然爹这么讨厌我,我走,我再也不回来了!”
众人一震,明珠倏地掉头就跑,一股脑地冲出了明府的大门。
道听途说 青楼风波(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离家出走就算了,居然莫名其妙的下起雨来,可惜她连路也分不清,别说玄琪和朱昀哥哥的家不知道在哪里,连回家的路也认不出来了!
站在这矮檐下,衣袖和肩膀全淋湿了,搭在前边儿分叉口的一处茅庐,瞅着有好几个人躲进去避雨,又探头瞧了一眼天色,雨帘似线,眼看越下越大,明珠也欲跑过去,于是一手遮住额头,一手提着裙裾,冲进了雨里。
泥淖乱溅,马蹄如飞,明珠扭头瞅着正朝她冲过来的马车,一时毫无反应的愣在了原地,那一声划破长空的嘶鸣,嘎然腾直的黑鬃马膘肥体壮,足足高出她一尺多,双手猝不及防的挡在身前,劈头盖脸下来,却是拖泥带水扑了一身污。
车幰的一角被掀起,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小五,出什么事了?”
“好……好像撞到人了……爷……”
“那你还不过去看看!”
一句轻言苛责,搞不清状况的马夫这才战战兢兢的收紧马鞭,跳下车走上前一探究竟,看到满身泥污的明珠直直的杵在马前时,马夫愣了一下,唯唯诺诺的问道:“姑娘,你……你没事吧?”
马夫一连重问了几遍,发丝和泥水胡乱贴在脸上,她却始终埋着头没反应,马夫只好跑回车幰边,如实回禀道:“爷,我怀疑那姑娘没伤着,估计是脑子吓坏了!”
里面似是沉吟了一下,“拉她上车吧……外面雨大。”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着,车内一片寂静,他靠在里边假寐,时而微睁斜睨她两眼,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弯弧,没想到再碰见,她竟然会是这般的狼狈!
“哭了?”
仿若被电击了一下,明珠猛地抬起头来,一双乌亮的黑瞳带着敌意,纹丝不动的冷瞪着他,像极了一种无声的抗议。
“是你?”眼里掠过一丝讶异,明珠这才仔细端详眼前这个白裘玉冠的男子,琉璃珠般剔透的眼眸,嘴角总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整张脸孔看上去俊逸而温柔,就是他——那个舒小姐要等的男人!
“可惜你早走了一步,舒小姐那天去了哦!”状似无心的偷窥了他一眼,明珠蹙眉顺理了几下淋湿的发丝,再瞧一眼身上湿答答又邋遢的裙裳,心里像窝着刺猬一样难以忍受。
他面色如常的浅笑,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大方帕扔过来,嘴里还意犹未尽的喃喃:“原来是‘香’姑娘!”
“你敢取笑本小姐?!”明珠嚷道,“什么香姑娘、臭姑娘的?人家可是有名字的,我……我叫明珠!”明珠用手帕轻拭着脸颊,忿忿不平的回驳了几句,不知怎的,一股冲动就将名字说了出来!
“哦——”白衣男子故作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嘴角的温柔笑意不减,“你不会就是那个轰动京城的明珠小姐吧?”
道听途说 青楼风波(四)
是又怎么啦?!她又不是真要去逛窑子,本就是清清白白的,有什么见不得人!张嘴就要驳斥,忽似一道闪电劈过,耳边乍响起爹当时咆哮似的话——“你想留在这丢人现眼吗?”,真的已经……臭名昭著了吗?连爹都嫌她丢人,心陡然一沉,明珠撅嘴闷哼了一声,捏皱了手中的方帕,悻悻然垂下眸去,闷不作声。
白衣男子睇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撇过头去,用手掀开了车窗的一角向外窥视,明珠抱膝坐在一边,见迟迟没动静,有些诧异的抬首偷瞄他,还以为一定会被他奚落或是逼她招认,一瞄却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那双琉璃珠般剔透迷人的眼睛直盯着窗外,神色渺茫而柔和。
明珠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连忙用手搓着湿巴巴的袖臂,浑身哆嗦不已。
白衣男子蓦地扭过头来,白皙干净的脸孔俊美而闲适,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瞧了片刻,低头,抬手,动作间轻缓而优雅,干脆利落的脱下了罩在身上最外端的一件白绸宽袖开襟外衫。
“你干什么?!”见他莫名其妙的脱下外衣,明珠蓦地圆瞪双眼,面如寒冰冷沉,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全身早已不自觉蜷缩作一团,小嘴毫不示弱的开阖着,露出两排整齐的贝齿:“你……你赶快把衣服穿上!别以为我和那个舒小姐一……一样好欺负……”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手将衣服扔过来,犹如一张偌大的白色天幕从四面八方抛下来,遮盖了全部的视野,正好套住她的脑袋,她又气又急的将它从头顶拉下来,鼓着腮梆子狠狠瞪他,他却静静回视着她,忽然掩嘴似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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