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妈不置可否,钱灵犀却瞧见她在暗中不屑的撇了撇嘴。
钱玢老两口所居之处,自然是国公府里最大最好的院落。一路过来,就见灯明烛亮,照得亮如白昼。就是门口。也还敞着大门。看起来并不象已经休息的样子。
那袁妈妈却解释说是国公爷老两口因年岁大了,早已分房而居。钱玢刚回来,有要事正与子侄们在前院商量。她们要见钱老太太,就得到后院去。
石氏也不争论,只任她引路,从后头的角门进来,就见靠西头的这一块小院已经熄了灯了,黑黢黢的只留下几盏灯火。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院。都已经比钱灵犀她们住的地方宽敞也气派多了。
袁妈妈前去敲门,看门的丫鬟没好气的道,“不是说老太太已经歇下了么?怎么还来吵嚷?”
袁妈妈回头一瞟。就听石氏肃然道,“我们知道老太太已经歇下了。便在廊下磕个头也是心意。”
那丫鬟不好多说什么,便把她们引到了正屋门口,石氏嘱咐钱灵犀二人放轻脚步进来,就在廊下,一丝不苟的行了正式的大礼才起身离去。
因一入院门都紧紧张张的小心行事,生怕弄出一点声响。眼见快要出来了,各人神经难免都有些放松。可就在要出门的时候,猛然就听得一声惊叫,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猫,睁着一只金黄,一只湛蓝的眼睛从墙头上悄无声息的跳了下来,好巧不巧的就扑到钱敏君的头上。顿时把她吓哭了。
钱灵犀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就将那惹祸的猫从钱敏君头上抓下,往旁边扔去。那猫给摔得一声惨叫,径直就往正一瘸一拐的逃去。
石氏怕吵到人,立即将女儿揽进怀里,把她的脸摁在自己胸前,“敏儿,别哭。没事了,不哭!”
可是已经晚了,房里的灯火迅速亮起,有丫鬟隔着窗子就开始喝骂,“这是谁这么不懂规矩?老太太才歇下了,就给惊醒了,快去取安魂丸药来。呀!这猫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她这嚷嚷着,就把人都惊醒了,纷纷从屋里出来,明火执仗的,把石氏母女三人围在当场,竟象是拿贼似的。
石氏就是再好性子,也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要这样给她们没脸?
说是老太太歇下了,可是袁妈妈一拍门,就有人出来开门。然后又这么巧就在她们出门的时候,那猫便跳了出来。吓着她们不说,反倒立即有丫鬟出来倒打一耙,先派她们的不是。这样明显的为难,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了?”前院有人过来问话了,石氏看那方向,想是钱玢派来的人,今日刚进府,不好就闹得太大,只得忍气吞声的开了口,“全是我们的错……”
“婶娘,我好害怕。”钱灵犀心中气不忿,装着吓着的模样,委委屈屈的告状,“我们连饭也没吃,便诚心诚意来给叔婆磕头,怎么突然有只怪物冲了出来?那怪物眼睛好吓人!姐姐有没有被抓到?疼不疼?”
石氏听着心里一酸,这么半天总算还有个人惦记着钱敏君有没有事,她也关心钱灵犀,“你呢?有没有给猫抓到?”
她这一开口,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把钱灵犀拉到身边,只觉她们三人真是可怜。
可屋里却出来个鹅蛋脸的大丫鬟,抱着一只雪团样的长毛狮子猫,张口就问,“不是说老太太已经歇下了么?怎地还放人进来?方才是谁伤的小雪?站出来!”
钱灵犀不理,依旧站在那儿,只是盯着那丫头,看她抖威风。
她不开口,袁妈妈却不能不开口,“丹凤姑娘,是本家太太说一定要来给老太太请安,我才带人来的。谁知老太太的猫一时调皮扑了下来,本家小姐想是没见过,便大呼小叫的,反把猫给伤了。”
那开门的丫鬟立时附合,“我都说了老太太已经歇了,可本家太太还是非要进来。小雪一直最乖,从不会无故伤人的。”
她们这一唱一合,就是把责任都推到钱灵犀她们身上了。
大丫鬟丹凤就那么抱着猫,冷冷的注视着她们三人,钱灵犀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她,半点不让,可就是不开口。
石氏微觉不妥,想要说话,但钱灵犀暗暗捏了她的手一把,示意她不要出声,石氏知道她年纪虽小,却极有主见,便佯装什么都没听到,只低头拍着女儿劝哄着。
终于,袁妈妈忍不住了,在丹凤的暗示下,开口了,“太太,您看姑娘伤了老太太的猫,您总得说几句话吧。”
嘁!钱灵犀冷冷出声了,“袁妈妈,你年纪大了,我们尊敬你,给你脸面,叫你一声妈妈,可你却不能这么不懂事!”她把眼神径直放在丹凤身上,还提高了几分调门,“你让我婶娘说什么?跟一个丫头,还是跟一只猫去解释?”
袁妈妈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却是半字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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