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互利的。”叶明闻犹豫了一下道,“陵王不是当今亲子,没有夺位的可能,但他旗帜鲜明的是保东宫一党,而熙海是很重要的力量,不能……不能让裕王党得到。这件事,他并没有瞒着我。”
因为说明他有目的,我们才会相信啊。石中玉想。越无私,就越容易让人怀疑,倒不如摆明目的更容易令人接受。这个陵王,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好歹是个聪明人。
“金敬仕号称熙海之王,东宫党是怕裕王和金氏联姻吧。”
石中玉冷笑,“官 商 勾 结,虽然官以权铺路,但也需要商来提供利益。军队,永远是需要金钱来支撑的。而叶家是当地的百年望族,人脉根深蒂固,民望也高。所以如果我们夺了叶家的掌控权,再联合几大家族,拒绝和金敬仕合作,背后又有陵王的力量,金敬仕就是掉了牙的老虎,他对熙海的控制会慢慢丧失。”
“小玉,你很聪明。”叶明闻赞叹。这才几年,那个胆小怕事的妹妹,已经能分析局势了。 “天天在王府里,听多了朝堂的事,好歹了解一点。”石中玉含糊过去。对她能经营西山堂,哥哥有过怀疑,她以在火中救过慕容恪的命,慕容恪格外恩典遮掩了过去。 “哥去和陵王殿下说,我们可以夺下叶家,断了金敬仕的后路。但是,我们也不会成为他的势力。我等小民也好,熙海也罢,保持中立,两不相帮,行吗?”石中玉想了想,说。 管他东宫党还是裕王党,她都不想掺和。而且……尽管两不相见,但伤害慕容恪的事,她绝不做。当真到了熙海为必争之地的时候,谁想夺得控制权,自己来拿吧 “好,我去和他谈。”叶明闻答应妹妹,“我想,他是会答应的。” 妹妹和裕王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也是他急着离开的原因。很多苗头,要在发芽时就连根拔起,不然时间长了,就会造成大的伤害。妹妹和裕王,他和金小姐,不都是如此吗?
壮士断腕,可能会疼,但,那是必须的。 大位之争,本来就是东宫略占上风,因为明正言顺,皇长孙又很得臣民之心,更得朝堂上的文臣拥护。裕王殿下所有的,不过是军中的势力,还有皇嫡子的身份。但陵王掌握西军,若再断了裕王夺取熙海之几财力和水军力量之路,东宫就稳坐宝座,并不需要熙海真正倒戈。 在这种情况下,陵王是会同意熙海中立的。 他了解妹妹的心,尽管不能在一起,也不想伤害对方。就像他,明明金敬仕是仇人,但他仍然不能憎恨金旖晨。 于是只好……离开。 他们兄妹在西山堂详谈很久,而在皇宫中的云津殿,当今圣上的寝殿中,那对皇室父子正在手谈,或者说是在交锋。 “昨儿金敬仕来请旨。”皇上看了看自己的七子,轻声道,“他女儿看上了你,求朕下旨赐婚呢。” 慕容恪正要落下黑子,闻言又把棋子丢在紫玉雕龙的棋笥中,眼也不抬地道,“儿臣拒绝。” “若真下旨赐婚呢?”皇上的目光冷冷盯来。 慕容恪又冷冷地顶回去,“儿臣一样拒绝”
第二十一章 拒婚,石中玉死
“你敢抗旨?”
慕容恪不说话,来了个默认。抗旨这种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龙椅上那个人为了自己的明君之名,为了心里的那根刺,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看到慕容恪的样子,皇上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就不明白朕的苦心呢?”
“儿臣明白。”慕容恪抬起眼睛,“父皇是在安排很久以后的事,想让儿臣无论如何也能逍遥自在。”也是为了他自己的身后名吧?如果骨肉相残,大燕史上,他的名声就不完美了。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像现在龙椅上的那个老人那么爱好声名,那么想名垂青史。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拒绝?”
“既然父皇那么偏爱儿臣,那么为什么不给儿臣更好的东西呢?比如说,这个江山?”忍不住,慕容恪的语气中带了讽刺。
皇上大怒,把桌上的东西一把扫于地下,黑白子混落于地,四处飞溅。
纵然这大位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却没人有敢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为了宠得这小子无法无天,彻底断了他在朝中文臣老将的支持,他已经太纵容了可是,当暴怒的他看到那双眼睛,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却染上了挑衅和恶气的眼睛,他的心底又凉了下去。
“你那么聪明,就说说这桩婚事的好处。”他的声音很疲惫。
“活着。”慕容恪直言不讳,“活着,就是最大的好处。”他想说,他不稀罕这个天下,就算他坐了龙位,也必然不会杀掉长天。可那两个女人若得了势,却必除他而后快的。但,他没有说,毕竟他也不想揭太多的龙鳞。
“好好娶一个正妃,其他的……就不要想了。”皇上也干脆明言。
慕容恪笑起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他想着龙位?其实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倘若他真想要,就会自己动手拿的,不屑这样遮遮掩掩。
“这桩婚事,儿臣不乐意。”他拢起手,眯着眼睛,慢慢地道,“父皇惩治了皇后娘娘和皇嫂的那件事,您忘了吗?儿臣再不济,也不会娶一个失贞的女子,就算她的父亲是熙海之王也是一样。”
“老七”皇上略有点尴尬,“金小姐算不得真正失贞,当时甘家小子不是摔婚了吗?能做出什么事?顶多是些假凤虚皇的罢了。”
回禀这件事时,因石中玉的请求,把马夫阿忘,也就是叶明闻的情况略掉了。此时回忆起那个小人儿,心里立即揪紧了。半年多了,以为不见面就可以淡去,可结果……恰恰相反,这么久强行不相见,只是令他的心火闷烧得更厉害而已。
“那儿臣也不要金氏女”他打定了主意拒婚。
没想到皇上倒笑了,看起来欢畅,却让他从心底到骨头缝都发冷,莫名其妙的。
“你不想娶正妃,只怕不是为了那件事吧?”皇上一顿一顿地说,字字敲在他心上,“你心里,怕是有别人。不过,他是男人,难道你要娶个男王妃吗?别说古今往来没有那个例,就算有,朕也不允许,何况他的身份根本够不上资格。老七,正妃只是正妃,你只要娶了金敬仕的女儿,以后爱养多少小倌,爱娶多少小妾,朕不管你,也没人敢管。”
慕容恪别过头去,不让皇上看到他的表情。为了那个小家伙,他已经失去了控制力。他讨厌别人说石中玉是小倌,那种侮辱性的词汇,只要有人说,他就想杀人。
“正妃的位子,早晚有人坐的。不是金氏女,就是其他豪门贵族出身的小姐。”皇上耐下心来劝,“金家的丫头我见过,也派人查过,很不错的,你何不就势而为?”
他不愿意。或者隐约中,他就是想让那个位置空着,因为某人坐不了。那么,别人也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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