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答案不是一般的正确,而且是非常的正确。嘿嘿。
你要夸你爸就明夸,还绕起弯来。她咧了咧嘴,纵了纵身后背的大包。
错了,答案不是一般的错,而且是非常的错。这次一定要扣分,嘿嘿,真是不中夸。
扣也是该扣你的。这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答案。是不是你爸也挖起了井?
谁不明白,如今村西的地里才发现了煤,村东的早都挖净了,我爸就是想挖,俺家的麦地里也没有啊。他说着就要接马六亭背的大包:来,我来背。你再笑就光见包不见人了。
才想起要背啊,人家早累了。马六亭不客气地把包给了他。
你想要我背,就直说。嘿嘿,我不说,你还绕圈子。
呵,你说清楚,谁想让你背?笑什么,要笑也是笑你自作多情。
带了被子?你妈真疼你。嘿嘿。
你妈不疼你?看你的坏笑样儿,就不该叫人疼。
嘿嘿,谁不想叫人疼?我妈就是想疼也顾不过来呀。
那,找个疼你的媳妇不就得了。
张牧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嗳,慢点,追不上了,等等我。马六亭紧跑几步赶了上来。唉哟,幸亏你还背着东西,是不是想仍下我跑了?在这荒山野岭上,你想让兔子吃了我啊。
哪次仍下过你?就是有兔子也不敢惹你啊。张牧憋得脸通红,他连头也不敢回地对身后的马六亭说着。
说着玩儿的,你脸红什么?咱俩在一起,你说像什么?马六亭嘻嘻哈哈地小跑着来到了张牧跟前时,已是笑弯了腰。
像什么?张牧越发脸红了。
像什么你不明白?当她的眼睛碰上他那双眼睛时,姑娘才觉得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她的心突然间砰砰跳起来,脸上已升起了一朵桃花,是那种白里透红含着露水的,在晨曦中闪着亮晶晶光彩的花骨朵儿。慌乱中她看到了西天边的太阳说:你看太阳还在山腰上,累了,歇歇嘛。说着,她也不管张牧歇不歇,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张牧把身上背的大包放在地上,眼望着远处,
马六亭见张牧凝视山坡上那一丛丛的野酸枣树丛,那星星点点的红色的小枣儿在夕阳的余辉里是那么光亮,那么鲜红,惹得她再也坐不住了,跑进了灌木丛中。
于是,两个人一边嬉戏着摘酸枣,一边谈论着美好的未来。越说越投机,两人都惊讶地发现,原来彼此有这么多的共同点,这么多的共同爱好。这让张牧既欣慰又激动,这疙疙瘩瘩的山间小路从此竟成了他们每个周末的期待。虽然天天都同在一所学校里,但是既便在同一个班里,上课听讲,下课作业,根本就没有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
第三节
第三节
这天傍晚,黑金子总算露出了真面目。西大街挖煤的这可是头一户,就连大妮子他们早干多少天的人家还没见到煤的影子呢,况且这还是铺炭,一米二的铺炭,这在周边的大小矿里边,可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富矿。
这黑黝黝的,闪着乌黑亮光的东西,分明就是票子,分明就是灿晶晶的金子啊。它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了不知几千年几万年,等待着总有一天重见天日,等待着总有一天让那些贪婪的人前来发疯。果然,丁家要发疯了,他们激动得心潮澎湃,他们兴奋得两眼发红,他们忘记了吃饭、他们忘记了睡觉,他们更忘记了黑夜白昼。千呼万唤,真是千呼万唤啊。丁思武看着全家人,个个都是激动无比的样子,还有那些羡慕着的街坊邻居,他们像追星族看见了当红歌星。
不几天的工夫,井上的煤就堆成了小山。井口上的几盏大灯,仿佛赛过太阳,在漆黑空旷的夜空里明晃晃、白刺刺。大车小车你挨我挤,把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薰成了黑色,直到轧成了煊腾腾的黑面缸。这口缸像个沸腾的大染缸,把它周围的一切全变成了清一色的黑:黄色的土路黑了,绿色的麦苗黑了,就连人也黑了:花白的头发黑了、五颜六色的衣服黑了,脸面更是黑了。
丁思武今天要下井。他非下不可。非下不可。
前几天是几个哥哥轮流着下,他下不下的都没多大关系。今天不行了,他非下不可。几个嫂子在家忙着做饭送饭,父子几个也各有分工。父亲在井口卖煤,他的腰痛病又犯了,无法胜任井下的活。三哥跑外,负责买东西联系业务什么的。大哥、四哥在井下已连轴转了好几天,再不上来休息就扛不住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下井不同于别的,这埋了没死的活儿,全仗着一股子精气神儿提着,人一疲劳就容易出事。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他知道,不光母亲护着他,就是父亲也偏着,自己才不像几个哥哥那样到井下干活。但是,今天他非得下。再不下,他觉得就不是男人了。他激动的手都有点抖了,就像梦中见到马六亭,明明是醒来了,可还是那么激动,虽然他知道,这分明是两码事,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可他就是联系到了一块。妈的,肚子里墨水少,打个比方也遭人笑,马六亭她要是听了,较准会笑。好呆是梦,是给自己打比方,此刻他真的笑了,不是做梦,太阳在头顶挂着,拧一把大腿自己还感觉到疼。他笑了,笑得坦然了,只要跨过这一步,自己就是男人了!能不笑吗?笑,应该笑,不笑才是梦。
该下的,该下的。大哥能下,几个哥哥都能下,你丁思武算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怎么就不能下?当他把大哥的安全帽扣到自己的头上时,立刻觉得有股子英雄气概贯穿了全身,他昂着头,大步来到了井口:忍不住的还是往下看了——井筒子黑呼呼的,仿佛通向地狱一般,一眼根本望不到底。妈的,怎么要晕?心里骂着自己,壮了壮胆拽过井口的绳子。工人们都是这么下的,他们在井下正等着他去“量錊”开工。
三角架由三根长长的粗木头做成。顶端是一个滑轮,滑轮上是一根指头粗的钢丝绳,钢丝绳的一端吊着个特制的大竹筐,另一端缠绕在胶车上。工人上下井时则换下大竹筐,拴上一根约有二尺长的小铁棍,人站在铁棍上,一条胶皮安全带连着人与绳子。做父亲的看着站在井口边的小儿子,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出现的竟是李玉和上刑场的那付画面,他黑着脸,用一根长铁勾子把吊在井口中央的钢丝绳拉到手,拴在了儿子的腰上,见儿子已握紧了绳子,他一挥手,那边的胶车便启动了,绳子吱的一声被提到了井口的上方。丁思武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里,他闭着眼使劲地咬住嘴唇,仿佛一不留神那颗狂跳的心就要从嘴里飞出。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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