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卫国沙哑的声音在整个凤凰村的上空轰隆隆响过,时间不长,人们像突发的洪水一样涌向了村委大院。
老爸,用不着你亲自出马,你还是在家等着听好消息吧。就俺兄弟几个,还能有他别人的?这会儿丁思武的神情,就像顺手拣块土坷拉似的轻松。臭小子,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包井是包井,都别给我惹事。别人不管,如果你马伯伯要承包,咱就撤。
老爸,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上面早就说了,村干部他不能承包。
就是你有嘴,再穷嗙嗙,小心揭你皮。
救命啊大嫂,嘿嘿。丁思武嬉皮笑脸地蹿到了他大嫂身后。
虽然是丁家的儿媳妇,但在丁老四的眼里,简直就是自己的闺女。儿媳妇是外乡人,娘家离这里百十里路。人长的一般,但心眼好,家里家外一把手。最让丁老四称道的是,这媳妇能吃苦,会干活,憨厚、实诚,从不狂言乱语。
思武,别闹了。爸,咱还是快着点儿,看这么多人,晚了挤不到前头去。大儿媳妇说。
是这么个理儿,乖儿啊,咱快走。
老爸,你总是叫大嫂“乖儿”,从不这样叫我,你偏心。
臭小子,我这就偏心给你两巴掌。
丁老四见小儿子躲到了他嫂子背后,点了点头说:为主的慈悯,如果不是你大嫂处处担待着,就你们这几个小野驴,啊,再加上你妈那个不省油的灯,咱家这台戏不唱乱了才怪。
村委大院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几个胖墩墩的人物坐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村支书忙前忙后,又是递烟又是倒水,如果再穿上一身制服,活活脱脱就是位星级酒店服务员啦。再瞧马卫国,那个欢实劲,就差撒欢尥蹶子了。
丁老四平素对马卫国还是比较敬重的。不只是老辈里两家走得近。当年,两人的父亲被日本鬼子逮去下煤井,一天,又饿又累的丁老四在巷道里拉着拖子晕倒了,被鬼子打得皮开肉绽,马卫国的父亲为救他,两人双双毙命。
还因马卫国、丁老四再加上村东的张文,三人从小形影不离。那年中央打倒了“四人帮”,他仨曾被村里人戏称为“三人帮”。马卫国早年当了几年兵,复员后进了村委。当了村干部的马卫国见不得上边来人,只要上面有人来,哪怕是送通知的,除了满嘴的是、是、是,他就不会说别的。这一点,让丁老四很是看不惯。
哪像个“多斯梯”?是个回回就有三根犟筋。丁老四愤愤地说,老东西,上了西大街倒有了筋骨。本指望你当个官,给西大街的爷们长个志气,这倒好,不但长不了志气,简直给回回丢人。
爸爸,你说什么?啊——什么?听不见。哎呀,挤挤!一个个投胎似的,在这里纯粹是遭罪啊,简直受不了啦。妈的,老子得上前头去。
人群中,丁思武只能看到他爸爸的嘴在动,但一点也听不清说什么。他一边咋呼一边往前挤。
思武,你嘟嚷的啥?不远处的大嫂也对着他喊。
大嫂,我听不清。嗨,怎么弄的,咋都给挤散了?妈的,就离一屁远都听不清。
支书忙活了半天,终于走到了扩音器前,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什么,坐在正中的那位胖子便拿了一沓纸开始念。丁老四吱楞起了耳朵也听不清。人群嗡嗡叫,就像无数只掐了头的苍蝇。他心里明镜似的,不用听也明白,前面肯定先讲形势,什么认清道路,把握方向,遵纪守法,跟党革命……
虽然,他被挤得两脚时不时的离开了地面,要搁往常,他两臂一挥就得摔倒一大片,他今天不想逞英雄了。他非常清楚,张文常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用在这里还真对了路,他娘的,老子得像狗一样竖起耳朵。今天的标,谁也别想拿去。村东的人个个都小心,他们的钱是血汗钱,一分钱就是一个大太阳;村西的人,别看表面红红火火,但个个是金腿银胳膊,能挣能哆嗦,家里三天不冒烟,也敢吹成天天吃牛羊。那什么“赶集风波”,“挖井风波”把西大街折腾得已经差不离了,家家户户挣的几个钱,差不多都给折腾了进去。目前能拿出来的,还真没几个。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两眉间拧起了个大疙瘩。他开始东张西望。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节
第二节
还张望什么?下了一辈子井,这里的黑金子俺了如指掌,就属这个矿炭层厚。
老沙头坐在小杌子上,头带一顶雪白的礼拜帽,着一件黑褂子。扣子好好的,却从没见他扣过。扎着根麦草腰子,半露着褐色的胸堂。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喷嚏,用搓板似的大手抹划了一把脸。老枣树早已没了叶子,太阳挂在西天边上,他觉得有点刺眼。回过头来,冲着仍然犹豫的儿子训斥着。
你说这能行?爸爸。大妮子用眼角撇了一眼丈夫,他墩在墙根一声不吭。便小心地问了公公一句。说着话时她手里的活儿并没有停下,仍然低头挑着一簸箕麦子里的小沙粒。
咋不行?邻村早有私人开矿了。这一带的地层俺最清楚,刚入社时,县煤矿在这里打的就是这眼井,*开始,又填上了。那时节,俺就在这个井下干活。咱要不抓紧,说不定就会被别人抢了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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