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结婚的钱我算了一下,要在村子里摆四五桌酒,还要去城里给你买衣服,我想,既然进一趟城,那就照个结婚照吧。怎么也要弄个一两千块钱吧。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我们好不好就去镇上买衣服?镇上的衣服也很新潮的。镇上也有个照相馆,我跟村长打听了,镇上那照相馆里有婚纱租。村长去年又娶了个老婆,就是在镇上照的婚纱照。去县城走山路很远的,一天赶不回来,在外面一住下,钱就没边了。这次我们先去镇上买,等结婚以后还上钱,再到县城逛,还不好吗?”
金葵迟疑:“镇上?”
三天后的早上,王苦丁和金葵走出了铁匠铺子,在村民好奇的目光中走到村口,沿山路向镇上走去。王苦丁总想和金葵肩臂相靠,金葵则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们走了几十里山路,中午才走到山下的小镇。在镇口王苦丁碰到了一高一矮两个同村的青年。高个青年向王苦丁问道:王苦丁,你怎么也到镇上来了,来做啥咧?王苦丁说:买两件衣服,照个相片。你们来做啥咧?矮个子说:打个电话,我老姐在县上说给我找工作,我打个电话问问。高个子又问:苦丁,听说你娶媳妇了,是这个吗?怎么不摆上酒叫大家喝喝?王苦丁说:还没办呢嘛,娶媳妇哪有那么简单,还要买衣服,还要照婚纱照,还要请村长给定个日子……高个子说:定了日子不要忘了请上咱,让咱到你家好好闹一闹。矮个子马上调笑高个子:嘿,你想闹自己也找个媳妇嘛,闹人家的媳妇干什么。高个子说:我哪有王苦丁那样有钱,人家开打铁铺子就娶得上这么好看的媳妇嘛,我娶不上媳妇还不让闹闹吗?
他们一路说着走进镇子,在街边一个小饭摊前吃了简单的午饭。吃完饭王苦丁大声吆喝:老板!收钱!老板过来了,两个同村青年也在口袋里摸钱,王苦丁大方地要替他们付账:我请客,我请客!两个青年拉扯着客气:这咋好,这咋好……推挡几下也就依了。这顿饭金葵吃得心不在焉,眼睛悄悄左顾右盼,一时找不到脱身机会。这座小镇人气不旺,街面冷清异常,身边又有三个精壮汉子不离寸步,几乎没有半点可乘之机。
饭后,王苦丁拉着金葵,就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邮电所里,陪着姐姐在县上的那个矮个青年打了电话。矮个青年问他姐姐找工作的事,连旁听的金葵都听得出八字还没一撇。
邮电所只有二十米见方,中间还设了一个柜台,金葵扯扯王苦丁的袖筒说道:“哎,我也要给我姐姐打个电话。”
王苦丁愣了一下,脸色马上就变:“你打电话做啥,叫她过来接你?”
金葵理亏似的口吃起来:“我……我也报个平安嘛,我家里人肯定急死了。”
王苦丁不傻,拿着架子说:“我早答应过,可以让你打电话,以后还可以带你回家去,可你必须先和我过上日子咧,生个孩子咧,以后咋做都成还不好吗?”
两个青年打完电话过来,垂头丧气地分析着县上的情况,王苦丁和金葵的谈话于是中止。接下来,是两个青年陪王苦丁和金葵在集市上买衣服。穷山僻壤的集市,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东西。
集市旁边就是个照相馆,门前果然摆了婚纱摄影的俗艳招牌。王苦丁的两个伙伴陪着他们一起进去,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试穿照相馆里肮脏的婚纱,看着他们在聚光灯下让照相师摆来摆去。这家照相馆和刚才的邮电所一样狭小,女更衣间连采光的窗户都没有一个,前后左右找不到一条可供脱逃的路径。照相时王苦丁倒是非常配合,但动作还是紧张僵硬。金葵应付差事,心事重重,被照相师一再要求启发,才将头部朝“丈夫”肩头靠了一靠,脸上凑出一点虚伪的笑容。
闪光灯哗地一闪,“新娘和新郎”的笑容,被定格在胶片正中。
从镇上照相购衣回来之后,晚饭还是王苦丁做的,饭后金葵主动洗了碗筷,她弯腰洗碗的身段让王苦丁欲火中烧。他哆哆嗦嗦地从身后抱住金葵,惊得金葵把摞在一边的一叠花瓷大碗摔得粉碎。
王苦丁接触到金葵的肉体,喘息立刻不能控制,他用尽力气将金葵抱住,凑上嘴巴强行亲吻。金葵尖叫着拼命挣扎,这场突兀的“亲热”演变成一场激烈的肉搏,金葵的尖叫中夹杂着王苦丁恳求般的呓语:老婆……老婆,你是我的老婆……金葵挣脱了身体,一掌抡在王苦丁脸上,打得他懵懂片刻,金葵趁机奔逃上楼去,进屋反手将门从里面插住。插住之后金葵开始疯了似的在屋里翻找自卫的武器,当她终于翻出一把剪刀的时候,却发觉门外没了动静。金葵手握剪刀上床靠住墙角,做出拼死一搏的姿态。接下来她听到哗啦哗啦的一阵响动,她听出那是铁链锁门的声音。她松下气来,听见王苦丁下楼去了。她顺着墙角瘫坐在床上,才发觉刚才短短一搏,已耗尽了全部体力。
周欣在百科公司兼职秘书,并不都是半天上班,逢公司某些会议需她列席记录的时候,或者陆子强招待某些客户让她出面应酬的时候,下午也是出不来的,有时陪吃陪喝也会很晚。逢这种情形陆子强一般都会用车把她送回住处,不放过任何与周欣独处的机会,没有机会便创造机会,且不论这种创造有多么牵强附会。
这天周欣帮陆子强打印一份文件,傍晚才走,陆子强照例开车送她。车至公寓楼下,陆子强忽然表示有点晕车,“你那儿有去痛片吗?我去吃一片。”
周欣说:“我那儿没有去痛片。”
陆子强说:“那我上去喝杯热水吧。”
陆子强和周欣一同下了车子,双双走进了公寓的楼门。他们乘电梯上去,周欣刚刚打开自己的房门,陆子强在狭小的门厅里,突然强吻周欣。周欣未及反应,未及挣扎,陆子强已经把她放开,率先走进了客厅。
陆子强问:“你什么时候走?”
“去哪?”周欣怔怔地,还站在门厅里。
陆子强回过头来,淡淡说道:“长城。”
周欣直到确信除了那个猝不及防的亲吻之外,再也不会发生什么,才慢慢从门厅走进屋子,为陆子强倒了一杯开水。陆子强并没有坐下休息,而是端着水杯东看西看。屋子的各个角落,堆放着些胡乱勾描的画稿,这些画稿陆子强大都见过,无甚新奇,唯有客厅一角的画架上,一幅刚刚完成的肖像画引入注意。那是一幅年轻男子的画像,面目英俊,神态悲愁。周欣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陆子强站在高纯像前,久久审视,魁梧的背影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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