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rdo;康熙回头看一眼洛英,眉端眼正又不失随和地说:&ldo;那也只有这样了!&rdo;
洛英听着,这声气虚伪得很。她隔着幕离的纱,瞧得一清二楚,他回身看她的时候,又掠了老板娘一眼。
谁是这一行的主人,这是明摆着的。老板娘在杏花村迎来送往,阅人无数,论相貌、风度、气势、财力,她都没见过这样的男子,酥手晃动红纱巾,她&ldo;咯咯咯&rdo;三声娇笑后,把无数媚眼准确无误地送达这群人中最高傲的他。
洛英一阵作呕,差点把早间喝的药吐了出来。
到了二楼,织锦等女侍簇拥着洛英便往西侧的包房走,眼看男女要分道,洛英扯住皇帝的衣角,只是不放。
随行人员配合地放慢脚步,康熙很有些尴尬,低声呵斥:&ldo;不得胡闹!一帮爷们,你在,多有不便!&rdo;
于是,她只得随女眷走,三步一回头地看,以康熙为首,男人们都进了东边的包房,而老板娘,扭动水蛇腰,吱溜一下,也钻了进去,并麻利地关上了门。
这一顿饭,嘴没张几下,耳朵倒是一直支楞着。就算安静若机,她也恍然听得仿佛有隐隐笑声。一想起老板娘一身艳俗的透视装,前凸后翘的站姿,洛英牙咬的格格响,这算得上是清朝保定版的金卡戴珊了吧!把男人们的目光都收集过去了,而他呢,在她虎视眈眈下,也起码带了两眼。还夸口说做和尚呢!世上哪有这么荤的和尚?
东包房的晚餐吃了颇有一段时光,出了酒楼,老板娘陪到门外,销魂方言殷勤送别,桃花眼一直电力十足围绕皇帝做最后的狂轰滥炸,大概是洛英的心理作用,隔着纱幕,她竟瞧出皇帝眼角隐含的得色。轿子停在门口,皇帝引洛英上其中的一顶轿,伸手给她时,她犹豫了一下,考虑到随从众多,有碍观瞻,忍住了没有推开他,但是在握住他手时,毫不犹豫地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皇帝什么表示没有,关上她的轿帘,随后上了后面的一座轿。
洛英不放心,掀开窗幕往后看,虽然皇帝的轿子也起了,老板娘还依依地站在杏花村的红灯笼下挥手道别,有一个男人,在红灯笼下走过,很高的个子,突然停下,往洛英的方向看来,洛英人在暗处,看的分明,那人的脸遮着一张木无表情的面具,红色灯光下,十分森然。
洛英关上窗幕时,身上一颤,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第96章河心
是夜月阑星稀,连串的竹篾风灯随微风摇曳,由上至下,几只灯笼上依次写着&ldo;桑园码头&rdo;几个黑色大字,康熙一落轿,码头上四散的仆从侍卫即云集过来垂袖跪地请安。
这样岂不是惹人注目,见皇帝蹙眉,张廷玉说:&ldo;都散了,留一二主事的说话便成。&rdo;
众人退下,侍卫头领阿勒善汇报了防守事宜,皇帝看停在码头一字排开的十几艘开浪客船风帆不鼓,问:&ldo;如此风平,明晨是否能到东昌?&rdo;
阿勒善禀道:&ldo;下游快马来报,自中游起便有东风,明早到东昌没有问题,只是…&rdo;他溜一眼刚入中间客船船舱的洛英及侍女们,道:&ldo;如果风浪太急,主子看,是否要减速行驶?&rdo;
若在平日,洛英能跑能跳,不拘小节,遑论一般女子,比之文弱书生,还要更瓷实些。只是现在她正在养病,皇帝略一沉吟,道:&ldo;你去把骆正安唤来,待我问过他后再议!&rdo;
灯柱旁,身披褐色天马皮披风的皇帝与骆正安一问一答,半盏茶功夫不到,站在一丈之外的阿勒善虽听不到皇帝说些什么,却见他仰头往女眷所在的客船望了一眼,隔得远,他又侧着脸,瞧不真神色,但直觉上似乎正透露出一点正中下怀的喜悦之色。
骆正安奏毕退后,康熙往阿勒善处点了点头,阿勒善立即趋前,皇帝吩咐道:&ldo;依速行驶,尽量明晨到得东昌。&rdo;
又命张廷玉等人:&ldo;做速上船!各自安歇!&rdo;
臣工们都请安告退,阿勒善护皇帝上船,皇帝一路走一路想,临了一脚踩到甲板的时候,说:&ldo;这船明早是一定要到东昌的,人少船轻,把无关人员都撤到其他船上!只在船头舱尾留善习水性的侍卫便成。&rdo;
在前舱忙乎的认秋及其他侍女立即撤走,后舱里织锦刚替洛英卸下幕离,送上热水,也被请了出去。
难道这船就运她一人?坐在梳妆台前的洛英转过身子往舱门口看,皇帝自己掀了帘子低头走进来。
&ldo;你也乘这船?&rdo;她吃惊地问。
&ldo;哦?使不得吗?&rdo;他高高的个子快顶到舱顶的藤幔,几乎把门口都堵实了。
&ldo;我以为这是女眷的船?&rdo;是欣喜是不安,她也分辨不清,又想到方才杏花村的事,手扶着梳妆台的桌面,侧过头嫣然一笑,慢声慢气地:&ldo;方才酒馆不是男女分开的吗?&rdo;
&ldo;男女分开也要因事而定。&rdo;他踱步过来,道:&ldo;反正我的宗旨,哪里有老板娘,我就去哪里!&rdo;
见她瞪眼,他哈哈地笑。
洛英扭转身子,对镜去摘鬓边的花钿,决定再不理他。他来到她身后,弯下腰,捺住她的肩,对镜共照,说:&ldo;你这个老板娘,我看周正不知道多少,不过穿的有些多罢了!&rdo;
拿她与保定卡戴珊相提并论,简直是污蔑。洛英把花钿往妆台上一掷,便&ldo;啪&rdo;一声打在他搁在她肩的手上,心里想说:&ldo;放下你的肮脏爪子&rdo;,但话未出口,他却缩手,还&ldo;哦呦&rdo;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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