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两臂交缠在白九棠的腰际,像一株濒谢的花朵拼命吸收着光照和养分,她坚信这温暖是属于她的,她坚信这柔软也是属于她的,她都猜对了,这些真是属于她的,但有一点,她猜错了。
白九棠还是离开了房间,还是将她丢给了漫漫长夜。
卧室里空得叫人绝望,苏三一动不动的蜷在硕大的床上,犹如一滩没有生气的烂泥。自责像喷火的怪兽,时不时吐出火舌来,将她的心房灼烧成灰烬。
那温暖撤离了,那柔软消散了,那心房溃痛了。
哪怕他大发雷霆,也好过撒手离去,可他不单撤向了卧室,更在凌晨时分撤离了书房,乘上罗孚车撤出了家门。
苏三以为幸福已被葬送,不自觉的湿了枕头,在这潮湿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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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透向室内时,小女人凄凄艾艾的醒来了,在意识步入清醒的那一刹,悔恨和苦涩翻涌而上,刹那间呈上了绝望。
想到自己干了件如此愚蠢的事,苏三真想跟死人一样继续睡下去。可是,当她整个清醒了过来,却发现浴室正热火朝天的放着水,哗啦啦的水声如交响乐令人振奋。
怔怔的傻了五秒,继而翻身下床,冲向浴室,推门而入……
伴着她开门的动作,且听一声咆哮响起:“做什么?大清早的吓唬人啊”
这吼声如除夕的炮竹,如希翼之春雷,如天籁之靡音,它如此悦耳,又如此强势,不仅一举赶走了凄凉,且让人看到了一线曙光。
白九棠顶着满头泡沫眯着眼大吼大叫,苏三则倚在门口花痴一样又哭又笑。
他昨晚去了哪里,做什么了,想什么了,如何完成的过度,如何走出的泥沼,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想过问,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表情语调,都与过去无异,这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此后不久,俩人相约去了城隍庙拜神,又相约选址建了衣冠冢,由于这件事颇为微妙,故而未带门下兄弟同往,只带上了单超做保镖。
单超办事绝对靠谱,只要是白九棠说的,便要耳提面命执行到底,且从不过问个中来由,倒是省了白苏不少事。
苏三不是没见过这位北方来的兄弟,只是听说大家都热衷于吃包子不吃皮,所以当另眼相看特别上心,相处下来但觉其能力不低,就是想不通某君为何不将之纳为正规军。
想到海派人士的地方主义,苏某人很是不了然,旁敲侧击的暗示夫君,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别埋没了人家的能力。然每每提及,只得来白某人一句喝斥,“你懂个屁”
虽然被骂让人沮丧,但是被骂才正常,苏三受之坦然,白九棠施之平常。这一对夫妻终是平平顺顺的度过了转折,女的依旧时时表示愚勇,男的依旧时时表示头痛。
除此之外,甚有意外收获,半封建制度赋予家庭的生硬感,被彻彻底底的踢到了一边去,只因这对夫妻共同守着一个秘密,心理上要比任何一对情侣更加接近。
男人面子上更凶,里子上更纵容;既保持了原由的风貌,令人安心,又不着痕迹的给予温情,令人动容。女人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一边玩命似的投放感情,真真是不问输赢的赌徒了。
爵门的清扫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白九棠推举陆连奎接任一事,由于有薛浦龄的保举,已进入了爵门股东会的最后审核。
与此同时,白苏二人开始在家里大举宴客,邀请与白门相熟的各门女眷前来聚会,其中必然少不了计划中的卢文英。
一来二去,苏三向卢文英摊了牌,请她带上工部局“旧交”一同前往。原由自是不能说透,只说旗下舞厅选址在大英地界,有必要建立一些官方关系。
卢文英如今与白门同乘一条船,整日眼巴巴等着舞厅开业,以解她囊中羞涩之急,说到底这个忙是在帮她自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此后,但凡白门宴客,卢文英必然带上工部局的相好到场,苏三也必然会安排一些妙龄女子参与聚会,另常常发柬给杜月笙,将这位鼎鼎有名的闻人邀来打牌,造就了一派美女如云、牌局有品的盛况。
民国用的是新历,二月二十二号是元宵节,白门整整热闹了近一个月,夫妇俩已均感疲软吃力,加上在除夕夜惨遭黄季两门抢人,如今听见人声就神经衰弱,巴不得关门闭户过个清静节。
然而这小小的奢望却未能如愿,虽然黄门和季门放过了他们,杜门也来往过频无须再约,但顾门又冒了出来,派人送来请柬,说是“望相聚元宵,共度佳节”。
四爹既已发了话,推脱必然失礼,于是乎,夫妻俩只好挂起笑脸,备足厚礼登门拜见。
顾四爹不愧为力夫皇帝,顾宅外摆满了流水席,席间坐的都是旗下的力夫、车夫,以及各个堂口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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