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珩面上看不出表情,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秋蒲啐了一口,说:“装相,你接着装,我看你还能装几时,不是说余明师叔拿你当半子吗?不是说等你岁数够了便让你正式拜师?”
“如今你岁数大够了,余明师叔却新选弟子入门,依我看啊,你尽早熄了翻身的心思,省得等到人老珠黄,余明师叔也看不上你啊!”
几人都笑了起来,吵嚷着走了。
秋珩倏地睁眼,骨节攥得青白。
“有什么好得意……”
一声嘀咕打断了秋珩翻涌的思绪。
一位年纪大约在六旬,发丝皆白,老态龙钟的人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身旁,
“你瞧他们的猖狂样,秋珩师弟,听师兄一句劝,谁也靠不住,唯有自己修出气感才是正理。”
秋珩颔首,“春垣师兄……”
春垣是上两轮四十九年择进的童儿,年岁已大,最迟两载,再不能引气入体,便要被发回外镇。
不过这些即使做服侍人的童子也要进闲隐门的人,多数都抱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想法——我是不同的,我有天赋,我能接应灵气。
谁也不肯承认自己平庸的事实,支撑他们的是决计无法实现的梦。
“师弟,近日我总觉身上麻痒,肋下生疼,是不是灵气入体,就快接应成功了?”
看着春垣浑浊的瞳孔,遍布在额角面中的黄色瘢痕,秋珩觉得喉咙发紧,对来日的恐惧将他席卷。
“师兄,师弟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秋珩急匆匆离开,背影仓皇。
与毫无天赋的大多数童儿不同,秋珩有天赋。
他能看见灵鱼的光点在空中游弋,无数次伸手想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时,耳边便会响起一声大喝,
“秋珩!时机未到!”
他总是焦急又无助地问:“师父,时机在何时!”
是的,余明准许秋珩称他作师父,却迟迟不曾正式将他收入门墙。
余明眼神严肃,语气不容置喙,“待你放下心中仇怨。”
——仇怨
秋珩想修仙,想成为仙人,但他并非想得到任何人的歆羡,得到他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尊崇,长生不老。
他仅仅只是想,得到足以践踏曾经践踏双亲弟妹的恶徒的力量,他只是想得到弱者、凡人,决计讨不到的公道!
倘若能了却平生夙愿,他愿意付出一切做交换,哪怕要他的血,要他的肉!
秋珩眸中隐隐闪过道黑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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