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王府的折子是哀戚这词,宇昭然病重不治,逝于晨晓,乃是丹姬所呈。以未亡人的身份,丹姬跪在地上,烧焚冥纸。
有人站在奠堂正中,哀声悼辞。
良久之后,丹姬起身,往炎夕的方向走去。依照朝例,皇弟晏驾,国君不忌。
“公主,请上香吧。”丹姬不疾不徐的说。
袅袅清烟,炎夕不知带有何种情绪,朝歌的动荡止于宇昭然之死。宇轩辕下旨,赐葬宇昭然于皇陵。
他平静的死去,那个秘密从此无人知晓。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至少,他还是集光耀于一身的汝王。
炎夕眼中有湿意,但她并未流泪,她所期盼看到的是原来的宇昭然,如今,阴阳相隔。她复杂的盯着灵堂内殿。丹姬低头,跪在炎夕身前,泪水模糊她的脸。
炎夕只听见,那女子泣声说道,“延曦公主,请走吧。汝王遗言,身死,也不愿见公主。”
身死……也不愿见她。炎夕咬唇,眼中只有蓝白黑三色,他真是恨她入骨……
她转身离去,与降雪芜擦肩而过。殿门关上后,降雪芜仍立在灵殿里。
丹姬无言的烧纸,纸尖有焦黑,痛灼她的肌肤。
降雪芜说道,“丹姬,你陪他走到最后,仁至义尽。又何苦自请守灵?”
一张冥纸,被火由中心烧开,黑烬随风,轻悠四散。
“降公子,昭然是心痛而死。”她擦去眼泪,轻抚棺内的如玉公子,酣睡好像是活着一般。
多美的公子,牡丹一般。
烟江水畔,他秀丽的身姿,亭亭比下万朵繁花,幽兰竹青,不及他罗衣素衫,他旋笔轻转,对她低声相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的指尖,磨过他秀挺的鼻,紧阖的唇,还有坚毅的脸颊,停顿下来,掌心与它相贴。
记忆里,她曾狠狠甩他一巴掌,“放手!我是丹姬。”
他痛苦的神情砸碎月色,“丹姬……丹姬,我的明月不见了,你帮我去找她。好不好?”
她阖上眼,泪珠滑落,滴在白色的丧服上,他宁愿要追不到的明月,也不肯接受她的一片丹心。昭然,为什么不让她见你最后一面?
“守灵也有限期,之后,你要去哪里?”降雪芜问。
丹姬答道,“自然还是陪着昭然。降公子,你看,他的唇角分明还有笑意。”
“丹姬,他已经死了。”冷淡的音调毫无起伏,谈论生死薄如烟云。
丹姬半跪在金楠棺边,体内的力气早就殆尽,“你问我何苦?那你呢?”
降雪芜玉骨傲立,袖中清风,亮却灵堂。
丹姬道,“你不怕成为第二个昭然吗?世上的好男子为什么偏偏喜欢同一个女人?”
焚冥纸的火光渐渐熄灭,她一页一页的继续燃纸,缓缓说道,“降雪芜,我丹姬为宇昭然肯抛离一切,即便他最后还是不要我,但至少,我争取过,输得心服口服,一辈子我守得了痴,也守得了孤独。可你一个男人却畏首畏尾,不敢表露心迹,那难道是贤士的作风?她延曦公主,虽然大婚在即,虽然夫是天子,但是宿命所成,一个女人哪个不渴求娶自己的男人是心头挚爱。”
丹姬立身而起,直直盯着降雪芜,“我如果是你,定要站在炎夕跟前,问她一句,‘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降雪芜悻然而笑,取出翠碧玉箫,“丹姬,这就是你们的不同。在她心里,爱,永远是奢侈的。”
丹姬叹道,“昭然说我傻,你才是真傻。”宁愿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种苦痛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了解的。
雪芜吹起绿箫,何须他问呢?
几年前,炎夕曾对他说,要做他的小跟帮。当时,她是个清灵的女孩,随随便便就对他许下承诺。
现在,这个姑娘受了伤,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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