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生死,何川只觉得麻木。冷水激在脸上,好半天才有了感觉。
汇报,然后等待国际异族事务联合委员会的决议,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终于有了回复:直升机坠毁时发生剧烈爆炸,方哲等人生还机率极小;长乐山余震不断,内部情况不明,放弃搜救;尊重方哲的决定,危机时期,何川代理特案组组长一职。
每一个字都扎在心里,却那么无奈。何川抹去了脸上的水,挺直脊背。
C大派人送来的《长乐县志》堆放在案情室的大桌子上,一共有七大本。何川找来几个古文底子好的人,让他们立刻翻找关于文人周世安的一切信息。
自古以来,各地官方就有修订地方志的习惯。地方志代代传承,保存与当地有关的大量历史、地理信息。从明代到清代,长乐县志一共整理过七次。关于周世安的记录,出现在清康熙年的县志中,并明确说明,它出自明代初期本地仕人曹玉山的《显山堂笔记》。
周世安暴毙之时,县志中记载为“元至正五年”。这一年黄河决堤,灾荒持续。饥民逆河而上,来到富庶的清远江上游。从曹玉山的记载看来,长乐县人的生活还算宁静安详。
关于周世安死亡的准确时间,没有详细记录。只知道那时距清明不远,正值本地文人墨客一年一度的盛会,以诗文见长的周世安自然不愿错过。“是日,群鸟毕至。”周世安归来后,出现发病迹象,高烧不退,次日清晨,“息止”。
史书很少记载一介平民死亡的详情,但周世安是一个例外。他的死亡,标志着元至正五年,长乐县瘟疫的开始。到了那年冬至,长乐县“门庐荒芜,千户空绝”。
清远江,即今伊清江。
长乐县,即今C城。
门窗摇晃,余震又一次到来。案情室里翻阅文献的几人,都是脸色惨白,相视无语。情况,难道还会更糟吗?
审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特尔维从满桌的书和笔记上抬起头,看向何川,“你已经知道周世安了?”
“你想警告我,这些鸟会引发疾病?”
特尔维摇头,面色沉重:“我想告诉你,元至正五年,也就是公元1345年,距离1347年欧洲黑死病大暴发,只相隔两年时间;我想告诉你,黑死病,又称世纪绝症,那一次爆发,全世界死亡人口超过千万;我想告诉你,这不仅仅是C城的麻烦,这是人类共同面对的危机。C城只是一个开始。”
“传染方式?”
“呼吸、接触、血液——不,我不知道。”特尔维摇头,“你需要专家。”
每一次余震都刻骨煎熬。C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死亡方式有两种:要么,留在室内,等待房屋在不堪重负下倒塌;要么,走出去,成为飞鸟的晚餐。
现在,有了第三条。
绝望,大概就是这样。
夜里八点,救援军队在距离C城100公里处停下,何川带领特案组外勤人员来到通往长乐山的长梁公路入口处。到十点时,隔离带已经安置完成,军方宣布宵禁。飞机飞过C城上方时,人们不禁抬头仰望。白色的降落伞下方挂着金属箱,缓缓降落。
那一刻,莫名的恐惧突然就涌上所有人的心头。此刻的C城既不能进,也不能出,已是孤城一座。
作者有话要说: 困,好困……你们知道吗?内_幕都是敏感词啊!
☆、怀疑
凌晨,总是特别黑暗。
这一夜刮着大风,就像地震前一天夜里那样,怪风不知从何而来,折断手臂般粗的枝桠,呼啸着敲打门窗。
何川给艾晨打了电话,得知她在医院加班。“注意安全。”他叮嘱。但女孩听出他声音不对,问他怎么了,他想了想,说没什么。
他什么也不能说。
委员会已经下了死命令,绝不能透露瘟疫可能爆发的消息。这个时候,比瘟疫更可怕的就是恐慌。
凌晨五点,何川驱车来到城东公路入口。白色的隔离带距离停车处有五十米,十来辆小车停在路上,警车灯光闪烁。
何川下了车,和段小懋一起站在车边。受政府和委员会双重委托,他们负责监视这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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