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与一直不肯去想邪马台灭亡的结果。然而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那股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邪马台失守的话,还要继续向西撤退吗?自己的国家灭亡的话,还要继续奋战吗?自幼熟识而亲近的这片土地,也会像耳成山一样被焚毁吗?在这里生活的男女老少,也会被那些丑陋的猴子杀害吗?到那时候,自己肯定早就死了吧。
王也会死吗?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怎么也能脱身吧。逃离战场以图东山再起,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哪怕只是稍微想一想他抛弃自己,弥与的心中便不禁涌起一阵酸
但与其一同被杀,还是逃走更好吧,弥与想。逃出去,然后再回来报仇。为了在武藏野、在浜名湖、在伊贺殒命的累累死者—
弥与猛然坐起身。她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如果王死了,自己却还活着呢?这种情况虽然理论上有可能发生……不,是很有可能发生。要塞失守,王与要塞共存亡,于是只留下了自己……这样的话,自己该为他殉葬吗?按照邪马台的习俗,主人死时女子殉葬乃是常有的事。弥与自己对于与王赴死也没有半分抵触,可是……
自己能随他同死吗?
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弥与蜷着身子,不断思考这一痛苦的问题。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门外传来马蹄声。弥与猛然站起,侧耳细听。有人在怒斥卫兵。是《使令》之王吗
卫兵离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弥与逆着光眯眼辨认来者的身份,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日子根……”
他的模样惨不忍睹。白衣上满是泥灰,左袖掉了,露出浅黑色的手臂。木棉头巾被撕成了碎片,额上有几道血痕。他的全身弥散着汗臭,眼睛里布满血丝。
高日子根吐了一口混杂泥沙的唾沫,嘶哑着声音说:“尊上……卑弥呼殿下,我来接你了。
“去哪儿?”
“向西。过茅口海。”
右手提刀的高日子根伸出左手。弥与反射性地退了一步问:“发生了什么事?军队呢?《使令》之王呢?败了吗?
“一败涂地。大家都战死了……宫殿也烧了。”
弥与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想象变成了现实。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这么想了,才会变成这样。如此说来,这都是自己的过错……不,不会,不会这样的
“王不会败的。
“他也死了。好了,快!
高日子根又向前伸手。弥与摇头拼死坚持说:“别骗我!《使令》之王不会被杀死的。肯定是弄错了。你只是听士兵这么说的吧?”
“我亲眼看见的。”
弥与浑身的力气都没了。虽然有一只强壮的手臂扶住了她,但她就连手臂的存在都没有意识到。奥威尔死了。不在了。如果这是真的,自己该…
虽然想到过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无底的虚无感袭来,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听凭有人架着自己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那只小心翼翼托在肋下的手臂,突然紧紧抱住了弥与的身子,向前拉去
“快,一起向西……”
就在这时,高日子根的衣服里掉出什么东西,发出啪嗒—声。弥与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却看见蓝色的光。是勾玉。勾玉发出声
“弥与,你在那儿吗?”
弥与猛然间涌起无比的欢喜。是他的声音。王还活着
“高日子根!《使令》之王——
抬起头的弥与猛然僵住了:眼前是一张因为憎恨而扭曲的苍白的脸。
“你
高日子根把勾玉一脚踢开,像踩蜗牛一样踩得粉碎,抱着弥与腰部的手臂加上了力道。
弥与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野兽的牙撕咬。未曾感受过的强烈恐怖,从心底一点点升起。
“我……我是卑弥呼,是巫王……”
“我知道。”高日子根开口说,沾着唾液的黄色牙齿闪着口人的光,“所以才更撩人!”
牙齿咬在弥与的脖子上。弥与感到潮湿的舌头正在舔舐溢出的鲜血,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手臂用力挥动,抓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弥与用指甲死死掐住。
“滚开!
咔嚓一声,高日子根的耳朵飞了。他发出足以刺破鼓膜的叫声推开了弥与。倒在地上的弥与爬着想逃,毡就在她挣扎的时候,一个沉重的东西压住了她。弥与顿时喘不上气来。高日子根一拳狠狠打在她的头上。弥与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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