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鸡谈女朋友了,是文化馆的一个新来的女大学生,没有工夫陪他鬼混。虽然把网站的办公室暂时设在了图坦卡蒙,也不可能天天在那里蹭饭,打搅柳文龙。他得装得有点骨气。至于梅青,感情之外她拿他没办法,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思想家。自从离开海茂,每次见到梅青,他都会产生一种自卑感,自己是如此不适应这个社会,连份工作都保不住。他知道跟梅青比没有理由,但至少她是自己的榜样。
那些日子,他百无聊赖又心神不宁。记得以前自己的志向是何等远大,抱负拿云,哪怕毕业后去一个小山沟的工厂都想在那里施展才华建功立业,拯救那些挣扎在面临失业边缘的工人阶级于水火之中,尽管没有成功,可他有过激情燃烧的理想。如今他就像一抔农村庄稼地里的干土,在时间老人的手指间“扑扑”地疏漏下去了。
当老板的滋味是复杂的,然而最大的特点是悠闲自在,不尽全是痛苦,这需要一个过渡阶段,需要适应自己的角色,他所想的只是如何赚到钱而已,奋斗目标简单明了。有一次他竟然走进渔具店买了钓竿,到护城河跟几个退休的老大爷并排坐在一起,但是由于没有经验,又心不在焉,竟而一无所获。
根据目前的业务状况,王连城雇用了两个员工,一个负责网站的编辑和平面设计,另一个替自己维护广告客户。做这一行,必须有平和的心态,同时也要勤奋地思考,处事一定要给人胸有成竹的印象。他有过国有企业的工作经验,在报社做过,在经销商那里做过高层,对当地的汽车圈子相当熟悉,所以想混口饭吃应该不成问题。
网站刚运营不久,竟然慢慢地有了起色。再说这个网站,基本上是零投资,弄个域名和空间,不用去工商局注册备案,小打小闹用不着那么麻烦。在这样的城市,*还是时髦的想法,没有多少人真正懂网络运营。柳文龙提到了此事,说十万二十万的资金没问题,为什么不到工商部门注册一下呢?王连城说,这样就挺好,反正是玩,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做了,如果真被查住,再办理也不迟。
做报社汽车专刊主编的时候,积累了一些经验,他都拿来用在网站上了。他开了一个汽车论坛,聚集了一些车迷朋友,许多是以前就熟悉的,常常聚会,开车出去玩,搞自驾游,给经销商组织一些带有宣传性质的活动。他还制作过一些商务名片,让人到街头去散发,对象主要是车主,还跟汽车经销商合作,不少经销商的门前都立着汽车网站的宣传海报。很快,汽车网站在圈内圈外小有名气了。分析原因,大概在于他跟当地汽车经销商太熟悉了,都能搞得定,大家也都对他很客气,业务也好做。虽然指望汽车网站发不了大财,至少他感觉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受到了别人的尊敬。
王连城离开海茂汽车城不久,潘千树也离开了。
这些日子他特别关注这件事,前几天还跟潘千树聊过深层的合作事宜。据说,主要问题出在新申请的品牌上,中间人失踪了,新品牌不仅没有申请下来,还被骗走了两百多万,投入巨资筹建的店戳在原地,也成了半拉子工程,开始长草了。大老板任海还知道了潘千树瞒着自己开公司,作风不检点,跟夏芙蓉关系暧昧,让他蒙羞,就毅然决然与他断绝了关系,把他请出了海茂汽车城。
海茂换了新的总经理,是从副总经理的位子上提上来的,这样的机会百年一遇,王连城对新的老总也很熟悉,他们同事过一场。对王连城来讲,或许这并不是坏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十九节
潘千树走后,夏芙蓉也失踪了。有人说,他跟潘千树一起走了,也有人说,她并没有跟他一起走,而是投靠其他的关系了。王连城没有给两个人打电话,直到潘千树要结婚的消息传来,他才确信她确实是不知所踪了,他收到了大红的婚宴请柬,新娘的名字不是夏芙蓉。
潘千树的婚宴他去了,搞得挺盛大,那天晚上请了一百多桌,在当地最好的四星级大酒店。他去得晚了,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听同席的人说,潘千树结婚那天才气派,竟然动用了警车开道,头车是奔驰,中间八辆是奥迪,尾车是沃尔沃,还有两台摄像机。新娘并不十分漂亮,他在现场看到了,脸上疙疙瘩瘩,与风度翩翩的潘千树很不般配。但是新娘极有来头,跟新郎一样有过婚史,背景比较复杂,据说她父亲是当地的黑社会老大,经营着本市最大的建材城。按照黑老大的作风,婚礼这么重大的事一定要做得风光张扬,但因为新郎新娘都是二婚,已经相当低调了。
自从离开海茂,王连城以为潘千树淡出汽车圈了,但并非如此。筵席将散的时候,潘千树端着酒杯过来了,有同病相怜的颜色。他对王连城说,自己还有个进口车专卖店,在开发区,销售的品牌有沃尔沃、路虎、双龙、克莱斯勒等,邀请他有空去店里指导工作。一会儿又仿佛下定了决心,说如果王连城还有兴趣,可以来做负责人,一切经营都交给他,说了算的。王连城婉言谢绝,他不想再从事汽车营销了,自己当下要做的事是汽车网站,如果再兼一个店的总经理,不仅会分心,而且对其他业务也有影响,他不想重蹈覆辙。他心里还想,潘千树现在与黑社会有染,自己最怕的就是黑社会了,做过记者的什么都不怕,就怕黑社会和红头文件,一旦进入这个圈子,说不定哪天就会招来麻烦。
最终,两个人谈到了夏芙蓉。本来这个场合是不适合谈论旧情人的,潘千树多喝了几杯,竟把王连城当成了知己,倾吐起来。
“女人都喂不熟啊!”他说,“古人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想当初我千方百计打她的鬼主意,她都不听我的,后来你进了海茂,她也进了海茂,她为的是自己的活路,我拉了她一把。我送她这送她那,待她多好,到头来还是不和我一条心。我被任海废了,离开了海茂,她肯定待不住,但是没跟我一块走,自谋生路去了。她现在翅膀硬了,不是过去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猛于虎的女人。”又说,“我知道我俩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了,她是八零后,不是跟你过日子的类型。”他掏出一把车钥匙,上面有四个环,“车也还给我了,我给过她一张信用卡,也还给我了,里面的十万元钱没了,她知道权衡轻重,胆大心细。”他说,“我不在乎这点钱,那是她应该得到的。如果我是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我也会要男人的东西,一个很要面子的男人的东西。”他跟王连城喝酒。“不用说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她真是个小骚货,我喜欢。”
那天晚上王连城也喝多了,筵席散去的时候,他的两腿有点不听使唤,这是陪潘千树借酒浇愁的结果。他知道自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给柳文龙打电话,粗鲁地说:“你的代驾服务生呢,我喝大了。”柳文龙说:“我的代驾服务是要收费的,因为你不是在我这里喝醉的。”“我FUCK这个社会啊!那我自己走得了,不要你管。”“不过,你等等,我亲自过去应该是免费的。”柳文龙打车到酒店门口,问他:“怎么喝这么多?早知道这样别开车来啊。还好,你还有理智,没开车上路。”“废话,要不我能找你吗?”那天晚上,王连城就睡在酒吧里,像他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是可以随遇而安的。
过了一个多月,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一听竟然是夏芙蓉。她说:“我去广播电台当主持人了。”他问:“我几乎天天在车上听广播,怎么没听到你。”她说:“我用艺名,前段时间拜了一位北京的老师,老师给取的,以后你叫我白薇好了。”他说:“有印象了,晚间的节目吧,与情感有关。”她说:“栏目叫情感热线,晚上十一点零一刻开始,节目时长三十分钟,以前的主持人回家生孩子去了,我就顶替了她。”情感热线的节目他是否听过已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关于此类的节目太多,他不知道她所在的这个电台频道也这么做。她说:“这是我的新手机号,有空的话给我打电话吧。”“好,有空的话。”
两个人没有多聊,他只知道夏芙蓉去电台了,而且改了艺名,叫白薇。她真是个有本事能折腾的女孩子。
这样也好吧,至少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宿的,也许这并不是一个最终的归宿。但他不觉得目前他所做的是他的因寄所托的事情,它不过是谋生的手段。将来能干什么大事情,他不确定,也无打算。走哪山砍哪柴,如果人能够一下子找到适应生长的萝卜坑,就不必飘来飘去。他有一句格言,自己编的,不是什么伟人和名人、科学家说的——“人生处处是青山”,他不相信走投无路,而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但他又不是一个营营碌碌之人,不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谁都不想。 。。
第七十节
星期三,人才市场开放的日子,他要去招聘一名广告业务员。最近网站的业务在上升,新开发了几个客户,而且老客户也要进行维护,所以不得不添人了。依照王连城的性格,并不想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太累。而在Z市,除了几家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台以及几个广告刊物,网站没有几个,王连城的网站做起来,有着很好的条件,其他网站招架不住,抓不住客户,都败下阵来。有的从中搞一点破坏也是商业的潜规则,但他不怕,各个击破了,下一步他打算挺进入侵传统媒体。
开车经过商业街路口的时候,前面有黄色警示灯,放慢了速度,这时看到从南边的街口走出一个女孩,他太熟悉了,是秦筠。他在前面路边停车,等秦筠靠近,揿了一下喇叭。“怎么是你?”秦筠问,接着就询问工作的事情。“听说你自己干了。”“是的。”他招呼她上车。“你去哪儿?我送你。”秦筠把手中提的一个盒子抛在后排座上,说:“一个客户老板的儿子周岁生日,买了一点东西。”“亲情公关策略,你做得不错。”“以前跟你学的,连客户家人的生日是哪天,什么时候要买房,添置大件家具,都要摸得一清二楚。”“你真是一个高素质的业务人员。”“但是再好也敌不过美色,现在的人不怎么讲究人情,注重实际,更注重新鲜刺激的玩意儿,比如喝喝花酒,搞搞婚外恋,包包二奶什么的。”王连城知道她有所指,含沙射影,也知道她是不会使用这些出卖自己的卑鄙伎俩的。“你没变,在报社混得好吗?”“还是那样。”“报社广告公司经营得怎么样?”“一团糟,媒体之间竞争太激烈,客户不好对付,内部人员之间矛盾不断,为了争客户常常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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