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赶紧灭灭这火头吧!
秦宇这儿还没想出什么招呢!就听沈小姐搁那儿说了声:“琪玉,去给这位大夫沏壶茶来。”
那声儿要多软有多软,好似真被爷的火头给熔了一般。
沈嘉确实给震住了,这几年她见过的大夫不少,尽责的自然也有,可那都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今儿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尽心又凶巴巴、还不为钱的主。人家话都说这份儿上了,她还能真将人往外轰啊?
沈嘉可是自幼听着爹的教诲长大的,这么伤人的话就没打她嘴里说出过几回来,若今儿不是被赐婚那事儿给扰了,她能这样对人家?寻思着怎么也是自己不对在前,说话的声儿自然软了下来。
琪玉瞅着小姐这是消气儿了,哪还能在这儿耽搁,赶紧出去沏茶,走到门边儿见秦宇搁那儿杵着没动,狠狠瞪他一眼,低声道:“还不出来帮忙?”
秦宇听着这话,自己倒气上了,这丫头使人真是不费劲儿呢!沏壶茶都要叫上他,这是当了他杂役在使唤吧?可心里想着爷或许这会儿也不想见到他,唯有咬咬牙,转身跟着她出去了。他忍气吞声可不是怕了这丫头片子,只是不想留下碍眼,回头爷指不定该骂他不懂事儿了。
等这俩人一走,沈嘉就糊涂上了,琪玉怎的将人家带来的人给使唤走了?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呀?压根儿就记不得昨晚还见过人家呢!打从秦宇一进门儿,她就没将人家当自己人看,连人家穿了身儿太师府的护院衣裳都没瞧出来。还真是让早上那道圣旨给懵糊涂了。
瞅着沈嘉那一脸茫然的小模样,纪策抿抿嘴笑了,脑子里想起昨儿皇叔搁那儿说的一席话,就知道这会儿她只怕是又傻眼了。他哪能真和她较真儿,方才那火头都是给这丫头急的。这会儿听见媳妇儿说要给他沏茶,那火早被他一脚给踩灭了,直瞅着那张小脸儿越看越想狠狠亲上一口。敢情这丫头还有点儿小脾气,可就算是她发脾气都这么好看,他是不是捡着宝了?
正搁那儿瞅得乐呵着呢!沈嘉就回过神来了,一转头见到身前这人的那双直勾勾的眼,不觉愣了一下。这人望病的眼神儿怎么瞅得人直发酥呢?
纪策见她脸上神色不对,赶紧将目光挪了个窝儿,再瞧下去,指不定这丫头又得发脾气了,万一被她赶了出去,他方才不是白费劲了吗?可这一转眼的功夫,他便被书房里的画儿给引了过去。这丫头屋里挂的画还真多,山山水水儿的,就快赶上皇叔宫里的藏书阁了。
纪策自认是个粗人,打小就讨厌舞文弄墨,可这不是媳妇儿喜欢吗?他得投其所好啊!瞅着瞅着,他就跟墙边儿挪了挪,想看明白沈嘉都喜欢谁的大作,回头也好弄几副来哄这丫头开心。可这不上心还好,跟那儿瞧清楚了他就纳闷上了。
冯路饮?冯路饮?还是冯路饮?这人什么来头?怎么媳妇儿书房里挂满了这人的画作?纪策瞧了半宿也没瞧出什么好来,可他就是没好好念过几日书,也打别人那儿听说过沈太师的大名吧?若论文采笔墨,本朝堪称大家之人,非媳妇儿她亲爹莫属啊。她怎么就不顺手匀两幅来装点下自己的书房呢?倒把这名不见经传的东西搁这儿挂了一屋。
这一寻思,纪策便记起昨儿太师府门外那小白脸来,该不会是他画的吧?一想起这事儿,纪策就跟那儿磨起牙来。不就是会画几副山水图吗?他纪策就不信自个儿堂堂一端亲王世子,军里叱咤风云的怀化将军会比不过他?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让媳妇儿知道,真正的爷们该是个什么样。压根儿把还没弄清楚这回事儿给忽略过去了。
沈嘉搁那儿站了好一阵子了,身前儿这人非但不替她把脉、询问病情,还在她屋里转悠上了。寻思着难道对方也是风雅之人?忍不住问了声:“大夫觉得这些画如何?”
能如何?看着就觉碍眼,纪策这会儿甭提多气闷了,可在媳妇儿面前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她听了不高兴呢?于是转过身,点了点头十分勉强地说了声:“还能凑合着看。”
沈嘉听着他这话,只道他见过更好的,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来。冯路饮的确有才,可毕竟是个后起之秀,在与他同岁的那些才子中还能算得上是个佼佼者,但真要和一些上了岁数的大师比,确实少了些厚重感。听到这评论,她也没什么不快,自个儿喜欢总不能强迫着人家也跟着奉承吧!这点儿理,她还是懂的。
两人跟那儿品评了一番人家的画作,纪策倒心里亮堂了,不正愁着媳妇儿记不得他的模样吗?怎就将画画这回事儿给忽略了。有了这主意,纪策的兴致就上来了,那日水榭里,这丫头不是画不出他的模样吗?看来她与自己一样,也是个讨厌舞文弄墨的人。
可他虽没什么画山水的本事,但在边塞那会儿还是作过几副人像,横竖看着这小白脸的山水图不顺眼,他不妨也画上一副自己的尊容,媳妇儿跟那儿看得久了,还不生出些情愫来呀?
思及此,他叹了声:“可惜小姐屋里的画太单调了。”
沈嘉一提起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儿就什么愁都忘了,听人家一说,倒好奇起来:“莫非大夫也会作画?”
纪策觉着画个人脸儿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笃然地点了点头,“自是会些的。”
沈嘉最喜欢与人探讨这些了,连人家来这儿的正事儿都给忘了,赶紧从边儿上的书案那儿取来绘画用的纸笔,往茶桌上一搁:“大夫若不嫌弃的话,不如赐教几笔。”
纪策哪能不肯,这会儿心里本就打的这主意,欣然地接过了她递来的笔,闭上眼寻思了一会儿,方才认真作起画来。
琪玉跟秦宇将茶送进来时,见着书房里的这番情景,顿时愣住了。这大夫不是来替小姐瞅病的吗?怎么就跟那儿画起画儿来了?二人不好打搅屋里两人的雅兴,只得端着茶水,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想瞅瞅他们都在画什么。
纪策的那点儿本事,秦宇最是清楚不过了,那是在心里直替爷担心呐!可千万别在沈小姐跟前儿出什么丑,否则够爷悔上一辈子的。
秦宇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前边儿那该死的琪玉丫头笑上了,抬头一看,这丫头差点没捂着肚子摔地上。
就这会儿功夫纪策已经画完了,听见这放肆的笑声,眉头就拧到了一块儿,“好笑?”
他就没这么认真的画过画,这不全为了取悦媳妇儿了吗?那是将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功力都耗上了。
谁知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不但没停下,还指着那画儿笑得差点儿背了气儿:“你、你这是画的什么呀?衙门里的通缉像吗?”只怕是通缉像都比他画得像样点儿。
秦宇听见这话捂住头,这丫头还真敢说。他家爷打小就没认真作过一幅画,最讨厌的事儿就是人家对他的“大作”品头论足。没错!他画得最多也就那些敌国的奸细。军里那些家伙也私底下议论过爷的那些大头像,真要拿着去抓人,不得抓错了就准找不到这人在哪儿。
可即便是事实,这丫头也别说出来呀!这不自个儿跟那儿活腻了,作死吗?
没等琪玉再接着说,他赶紧伸手把这丫头的嘴给死死捂住了。瞅着爷脸上那神色,就快杀人了,他再讨厌这丫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被爷给撕碎了呀!
纪策这会儿是牙都快被自己咬崩了,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在媳妇儿面前落他脸吗?压根儿将自己打小的不学无术给丢一边儿去了,一点儿不带惭愧的。
跟这儿呆不下去了,这位火大发了的爷甩甩手走了。
沈嘉还一愣一愣的呢!这都画的什么呀?回过神儿才见到人家大夫莫名其妙走了,赶紧追到门口问:“大夫不瞅病了?”
纪策这会儿火头上,连媳妇儿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就算真听进去了,也没脸见她。没转头,只丢了句话:“气消了再来。”
沈嘉听了这话,啥愁都没了,这大夫也忒有趣儿了,搁那儿抿嘴笑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子,瞅见那被人遗弃的药箱,转头问秦宇:“你家大夫走了,你还不赶紧拿了东西去追?”
秦宇愣是半宿没回过神来,敢情沈小姐一直将他当“外人”看呢。可爷跟那儿火着呢!哦了一声,没拿东西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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