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愈打量了一下冯成娴,很精明的一个女人,年约二十,眼睛雪亮,不能算是美人坯子却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动人颜色,只是那大鼻子令刘愈有些倒胃口。
“阁下是?”冯成娴打量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年轻男子,冷冷问道。
一名随从走过来,用抑扬顿挫浓重江淮口音道:“这位乃是我们的少主人,奉我家大人之命接冯小姐往南边去的。”
刘愈摆手打断那随从的话,自己解释道:“在下乃是我家主人派来,接冯小姐去南边做点买卖,马车已经备好,不知冯小姐可是预备好我家主人所需的货物?”
冯成娴冷笑道:“阁下所说的货物恐怕是徐翰等人联络突厥人陷害李相一党的罪证吧?阁下可有带来你家主人回复的密函?”
刘愈与何茂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稍稍的诧异,原以为是其他大臣联络淮王的罪证,没想到却扯到几年前的李仲纯案上。刘愈心说徐翰可是与淮王有秘密联络的人,当年的陷害也多半是淮王所指使的,要真是淮王的人来接冯成娴,那还不半路杀人灭口?
刘愈脸上并无太大的波澜,正色道:“我家主人并未让在下带什么密函,冯小姐,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出发为妙。”
冯成娴蹙眉道:“没有你家主人的密函,休想让我跟你们走!”
刘愈早就料到她不信,但现在打死他也弄不来淮王的密函。刘愈掐着指头说道:“冯小姐,在下听闻五月初一大顺朝廷便要在长安城的南山举行祭祀大典,四月没有三十,今天二十八,祭祀大典也就是后天。两天时间实在是太快了。”
冯成娴冷冷道:“那又如何?”
刘愈听出冯成娴语气的紧张,淡然笑道:“到了五月初一,全城将会戒严五日,城门关闭,徐翰的人又在追查是何人绑架了他儿子,到时你说如果查到你和你兄长的头上……”
“你想威胁我?”冯成娴神色间带着一丝阴寒。
“在下并无威胁之意,只是提醒你,我家主人身份超然,是绝对不会写一封密函交由在下来送达,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住。”刘愈道,“不过还要提醒你,若今日你不跟我们走,那将意味着冯家与我家主人彻底断绝关系,回去了可别诧异徐翰随时都会登门拜访。”
冯成娴脸色变了几变,刘愈也正是料到她无别的去路可走。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应该懂得期间的分寸,若是不依附于淮王,她的兄长冯成递将别无退路。
冯成娴最终还是答应了与他们同行。不过她还是附加了一个条件,不见到淮王本人不会拿出她所说的证据。刘愈开始有些不明白,难道证据是无形的没藏在身上?
…………
一行人连夜出了城,刘愈特地选走的是玉南门。到了玉南门前,刘愈下马找到了李糜,李糜正跟几个校尉在门前的衙所里喝酒吃火锅。
“刘兄你怎的来了,你这吃法真是不一般,来一起尝尝?”李糜见到刘愈,笑着迎过来。
刘愈严肃道:“李兄,有件事情必须向你言明。攸关社稷,你还是先……”
李糜没想到刘愈深夜到访会带来“攸关社稷”的消息,先让那些校尉回避。见校尉们都先出去借口出恭了,才凑上前低声道:“从今日开始,这几日内,你不眠不休一律在城门前守候,即便夜深关了城门也不得离开。不管是何人下令封锁城门你都不要理。若是我的消息,会让人以羽毛为信,你便知是我的指示,到时一定要照遵不误。”
李糜嘴里还嚼着一口肉,听闻后嚼了嚼,不解道:“这是为何?”
刘愈淡淡一笑道:“几日之内,城中必然发生一场突变,只有你的玉南门,才能将城外的兵调进城内!所以说……事关社稷。”
第七十七章 局中局(下)
商人模样打扮的一行人出了南城门,往南走了不到二里便折向东南而去。已经入夜,出城不久刘愈便与何茂有了一番争执,最终何茂争不过刘愈,他所主张的事只好作罢。这一切都落在心思缜密的冯成娴的眼中,她能感觉到这两人在一行人中的地位超然,只是她搞不明白那个姓刘的管事和姓何的侍从,到底哪个是主。
淮王的势力错根纠缠,一个外来的“主”也未必支使的动常年扎根京城的“仆”,冯成娴并未有太多在意,但她还是小心谨慎,打定主意不见淮王不会交出她所持有的筹码。
“冯小姐,我们要连夜赶路,要休息的话在马车里便可,一路尽量不停。”这是姓刘的管事和姓何的侍从争吵完后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冯成娴现下根本无心休息,离开长安,也就离开了兄长的保护范围,再想回来可能要等淮王大权独揽之日。此去茫然无期。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夜色下的长安城。朦胧远去的城墙好像一座巨大的枯坟,偏偏这座枯坟却是那些权谋家你争我夺的战场,权柄、天下,除长安无其他。
“冯都尉近日将行大运,但需由贵人相助。”这是国师吴悠给冯成递看相之后给出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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