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干什么?”爱迪轻声说道。
“救一个朋友,”鲁比说。
爱迪瞪视着她。“这叫什么朋友。如果我知道他干的好事,我就会让那个酒鬼畜生淹死。”
“你的父亲也是这样想的,”老妇人说道。“他追在米基后面去收拾他,甚至想杀了他。但是,最终他做不到。他了解米基。他知道他的短处。他知道他喝了酒。他知道他是一时糊涂。
“许多年以前,当你父亲四处寻找工作时,是米基去码头业主那里推荐了他。你出生的时候,又是米基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钱借给你的父母,帮着养活这张多出来的嘴巴。你的父亲感念旧情……”
“等等,女士,”爱迪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那个混蛋对我母亲做的事吗?”
“我看到了,”老妇人忧伤地说。“那样做不对。但是,事情并不总是跟表面看起来一样的。
“米基那天下午被解雇了。他上班时又睡着了,醉得醒不过来,他的老板告诉他,够了。他听到这消息,像听到所有的坏消息时一样,喝更多的酒来麻醉自己,等他到了你母亲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喝威士忌喝得醉醺醺的了。他乞求帮助。他想要回他的工作。那天你父亲工作到很晚。你母亲正准备带他去找你父亲。
“米基很粗鲁,但人不坏。那一刻,他迷失了方向,糊涂了,他的所作所为是他孤独和绝望的表现。他一时冲动。恶性的冲动。你父亲也冲动起来,虽然他最初的冲动是杀人,但他最后的冲动还是救人。”
她手搭手地将两手放在阳伞把上。
“当然,他就这样病了。他浑身透湿、筋疲力尽地在沙滩上躺了好几个小时,才有力气挣扎着回到家里。你的父亲已经不再是年轻人。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五十六岁,”爱迪面无表情地说道。
“五十六岁,”老妇人重复一遍。“他的身体因此变得羸弱,海水使他更容易遭受病魔的袭击,肺炎乘虚而入,最终,他死了。”
“因为米基?”爱迪说道。
“因为忠诚,”她说。
“人们不会因为忠诚而死。”
“不会吗?”她笑了笑。“宗教?政府?我们对这些东西难道不忠诚吗?有时候,甚至至死不渝?”
爱迪耸耸肩。
“最好,”她说,“还是相互忠诚。”
说完话之后,两人在白雪覆盖的山谷里待了很长时间。起码爱迪觉得很长时间。他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
“米基·希后来怎么样了?”爱迪说。
“几年之后,他孤零零地死掉了,”老妇人说。“喝死的。对发生过的这些事,他从来没能原谅自己。”
“但是,我的老家伙,”爱迪摸着额头说道,“从来没提过一句。”
“他再也没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没跟你母亲提起,也没跟任何人提起。他为她,为米基,也为他自己感到羞耻。在医院里,他彻底不讲话了。沉默是他的逃避方式,但是,沉默很少会给人带来安慰。他的思想仍然纠缠他不放。
“一天晚上,他的呼吸缓慢起来,他的眼睛闭上了,再也叫不醒。医生说,他昏迷了。”
爱迪记得那天晚上。又一个电话打到了内敦森先生那里。又一次敲门声。
“从那以后,你母亲日夜守在他的床边。她总是轻声呜咽,自言自语地好像在祈祷:‘我早该做点什么。我早该做点什么……’
“终于,有一天晚上,在医生的力劝下,她回家去睡觉了。第二天清早,一个护士发现了你父亲,半截身子倒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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