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暗桩是谁,当年我还小,有关长宁侯府的一切我都是从季犹逢嘴里听说的,具体细节不够了解,但的确郡主行踪是从侯府露出来的。”季玉钟缓缓道:“这消息很及时,所以季犹逢抢了这辈子唯一一个先手,做掉了良安郡主。”
王朗听明白了,震惊道:“原来轻舟说的那个阴影里的人是……”
“但我怀疑这个人是长宁侯夫人,”季玉钟道:“因为长宁侯夫人和那个叶铭再也没走出长宁侯府,外界通报是长宁侯府除了兄长外灭门了,全死了,可在血案后一个月流风回雪楼却在京城周边找到了老长宁侯。那时候他已经疯了,说不出来任何话。”
“是……轻舟干的?”王朗声音微颤。
“郎中说是受了很强的刺激,倒不是刑罚导致。”季玉钟道:“那时候季犹逢被太子旧部缠的心烦,他们要求以老长宁侯为筹码威胁兄长,逼迫兄长为他们做事。”
苏照歌道:“想必没有成功。”
“完全是在异想天开。”季玉钟道:“兄长八成没有虐待老长宁侯,可如果不是他的意思,老长宁侯怎么会流落到那步田地?换句话讲,当时他是被兄长‘流放’了才对。季犹逢也不是不知道,但他无可无不可,顺着旧部们的意思想办法把这个威胁传达给了兄长。”
“当然兄长没有理会,甚至去传递消息的人都再也没回来。”季玉钟笑了笑:“所以为了‘报复’兄长,季犹逢也就继续无可无不可地把老长宁侯干掉了,这人抓的时候就不重要,死也是随便杀的,所以我说是个添头。但是外界不知道,季犹逢把真相和谎言掺在一起说,缠缠绕绕分不清楚,时过境迁,也没法挨个去求证了。”
“他做这些事,皇上肯定知道吧……”苏照歌道:“皇上不会因为这个杀他的。”
“这其实也难讲。”季玉钟冷静道:“这件事被捅到天下人面前了,如果没闹出来,圣上或许还有得包庇,已经风言风语满城皆知了,圣上就算要包庇……至少御史台就不能答应。所以我说这是阳谋,季犹逢已经落子,我们要看兄长的应对。”
“应对啊……”叶轻舟叹了口气:“真是百口莫辩的事。”
他边上送他出宫的太监是老相识,闻言急道:“侯爷可得拿出个章程来呀!别怪老奴多嘴,这次就算圣上想包庇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您跟御史台又素来有怨,这……”
“等等看吧,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叶轻舟笑了笑:“到宫门口了,公公留步吧——哎,伞给我,大冬天,这雨下的,真是寒。”
他接过伞,出了宫门。白日头里进来,出去的时候已经四下漆黑了,他一抬眼,突然一愣。
隔着宽阔的街道,对面站着苏照歌。
她撑着伞,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裙摆全湿了,头发也湿了。看他出门,静静地望了过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照歌以为他总会有些惊慌,或至少该有些烦躁,会说些什么。然而叶轻舟却站住了脚,停在了街对面,同样静静地看着她。
只有中间隔着的街道,哗啦啦的雨声。
苏照歌手里握着那支金簪,握到指尖泛白,叶轻舟垂眸,目光落到了她手上,没再往上抬。
良久,仿佛他们是来这儿听雨的,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苏照歌道:“你没带伞,我来接你……”
叶轻舟道:“你是谁?”
苏照歌一窒,叶轻舟目光望上来,轻缓平和,似乎微微蕴着光。
这就是我的结局了,他想。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期待,却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可惜不是下雪天。”
“我是……十三年前嫁给你的人。”苏照歌鼻腔酸涩道:“你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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