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晏收回思绪,柔声道:“先用些膳食吧。待后日斗茶大会圆满结束,我便即刻返京。若你想亲赴北境,我定陪你去军中一探究竟。”
东方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我已委托大师兄前去调查,小叔叔也已前往西沙,但愿能带回些新的线索。”
萧承晏凝视着东方芪略显苍白的俏脸,心中不禁一阵怜惜。他伸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温声道:“阿芪,我知你心中焦急,但也要顾及自身。待查明真相之日,你更需养足精神。来,尝尝这道薄荷牛干巴,可是南疆的特色好菜。”
东方芪被他这番体贴之言所感动,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浅笑。她轻轻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干巴放入口中。
两人相对而坐,晚霞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他们都清楚,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外族的蠢蠢欲动,每一步都关乎这着家国天下的命运。
他们今后的每一步都要更加小心翼翼了。
北胡苏凉河之畔,军帐如林,旌旗猎猎。一顶华贵的大帐内,气氛凝重如冰。
梁王萧鸣狼狈不堪地侧坐于下首,一身锦衣早已褶皱不堪,发髻也略显散乱。他那双平日里威严十足的眼眸,此刻却带着几分惶恐与祈求,不时偷瞄着上首的北胡将领。
主位上端坐着北胡十部大将苏哈契。这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壮汉,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一副豪迈粗犷的北地汉子模样。他身着皮裘,腰间佩剑,一手轻抚着及胸的大胡须,目光如炬地俯视着眼前这位落魄的梁王。
苏哈契右侧坐着他的参军敖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清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刻他正微微蹙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三人身旁各有一位北胡美女侍候,或端茶,或捶背,或添酒,无不殷勤。这些美人虽是北胡人,却生得肤白貌美,举止端庄,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苏哈契慢悠悠地品了口茶,眉头一挑,语带揶揄道:“本将没听错吧?梁王是想让我北胡现在就发兵攻打大周?”
萧鸣强压心中的焦急,挤出一丝笑容,道:“如今……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哦?”苏哈契眯起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恐怕对于梁王你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吧?咱们先前是怎么约定的?至少要等到今年秋冬季节,你从内部瓦解大周,北胡助你一臂之力,拿下大周皇帝的宝座。可眼下还不到约定的时间,恕本将没办法答应你。”
萧鸣闻言,心头一紧。他强自镇定,拱手道:“苏将军,你听本王说,眼下真的是最好的机会。我儿萧子岩已经在大周的南境越州准备就绪,只要你率领北胡大军攻打大周北境,我儿便会在南境发起动乱。届时南北夹击,大周必破!”
苏哈契听罢,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敖敦。只见敖敦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苏哈契心下了然。他转向萧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这个计划咱们已经讨论过了,可约定的时间是今年秋冬。梁王啊,并非我北胡人出尔反尔,实在是你变动太大。”
说到这,苏哈契站起身来,踱步至帐篷中央,俯视着萧鸣道:“你也知道,眼下马上到了我北胡境内水草丰满的季节,是我北胡养精蓄锐,休养生息之时。我北胡十部的可汗曾严令禁止北胡将士在春夏季节发动战争。我们此时,最怕的就是大周的攻击,此事梁王难道不知吗?”
萧鸣听出了苏哈契话中的警告之意,不禁面露苦色,强笑道:“我自然是知晓贵部的用兵习惯,只是眼下……”
“眼下是你梁王走投无路了,所以才逃到了我北胡境内。”苏哈契打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春秋季节,我们是不可能对大周发起任何战争的。你休要多说。”
说到这,苏哈契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美女为他重新斟满酒杯。他端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鸣:“既然来到了我北胡,那来者便是客,由本将军的参军来招待你,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朝敖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苏哈契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只留下满脸沮丧的萧鸣和神色复杂的敖敦。
帐中一时寂静无声,只闻得远处马嘶风呼。
苏哈契离去后,帐中气氛骤然一松。梁王萧鸣强撑起一抹笑容,对上了敖敦探究的目光。那笑容看在敖敦眼里,既苦涩又无奈。
萧鸣心下暗自盘算。他深知,从大周仓促逃至此地,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保全性命,再从长计议。毕竟对于北胡这样的游牧部落而言,春夏之际乃是休养生息、繁衍壮大的黄金时节。站在对方立场思量,自己方才的提议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这一番慌乱逃亡,已让他方寸大乱。萧鸣暗自叹息,心想还需细细思量,该如何与这游牧部落谈判合作,才能让自己占得上风。
就在萧鸣神游天外之际,敖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只见这位北胡参军举杯相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来吧,梁王殿下,不知我们北胡这美酒可合您的口味?”
萧鸣如梦初醒,连忙收起思绪,挤出一丝笑容应道:“合心意,合心意的,多谢贵部招待。”说罢,他也举起酒杯,与敖敦轻碰一下,一饮而尽。
敖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缓缓道:“梁王殿下,我知道你心中牵挂着贵国,不过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吗?”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鸣一眼,“既然你是我们北胡大王子的朋友,我们苏哈契大将军自然会好生招待你。”
说到这里,敖敦的语气忽然轻快起来:“这段时间天气正好转暖了,冬天下的雪也正在融化,明日你想去什么地方,敖敦会陪着殿下四下走走的。想必这也是梁王殿下第一次来我们北胡吧!”
萧鸣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他轻叹一声,道:“是啊,的确是第一次。说来惭愧,之前与贵部大王子的来往都是靠书信,说实话,本王还未曾见过大王子呢。不知何时能见到大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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