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被人唤出去不一会儿,傅侗文走入,看到她。
她还记得,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面前,弯下右膝,以一种迁就着她的半蹲姿势,去看她的脸:&ldo;挨打了?&rdo;
这是他此生对她说的第一句。三个字,疑问句。
&ldo;怎么?&rdo;傅侗文见她这模样,又问。
沈奚一下就回了魂:&ldo;你傍晚睡那张床,还习惯吗?&rdo;
这又是什么蹩脚的话。
&ldo;还可以。&rdo;他将碗搁下,左手撑在陶质台池的边沿,手指自然地搭着,食指和中指在轻轻打着节拍。沈奚留意到了。傅家厅堂,他也是如此用脚打节拍。想来……是不耐烦了。
傅侗文没有表露丝毫的异样,却已看破了她的局促,见她接不上话,随即又说:&ldo;我行李箱里有几本《thelancet》,明日让人拿给你看。&rdo;
&ldo;《柳叶刀》?&rdo;她惊讶。
他怎会收集医学杂志?莫非他过去也是学医的?可又不像。
傅侗文看出她呼之欲出的疑问,先作了答:&ldo;他们没和你提过,我四弟就是学医的?&rdo;
&ldo;是有提过半句。&rdo;她记起来。
&ldo;哦?&rdo;傅侗文微笑低声问,&ldo;为何是半句。&rdo;
&ldo;因为,&rdo;她回忆当年场景,低声解释,&ldo;因为他们怕我伤心,因为……&rdo;
他又读懂了她未说的话:&ldo;因为我给你的假婚姻。&rdo;
她点头。
傅侗文将左手抬起,指向门外:&ldo;走吧,我们上楼。&rdo;
这一晚的九点之约到此结束。
沈奚以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有大把时间相处,未曾想,次日他就离开了纽约。倒是将前夜说好的医学杂志留下了,还有一个信封,里边是巴黎街头的彩色照片。
除了这些,没留下半个字。
沈奚坐在早餐桌上,和婉风肩挨着肩,细细看这一张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巴黎街头,一个个房子彼此挨着,没有丝毫缝隙,像被人摆放好的洋火盒子,共用着同一个狭长的屋顶。只是每个房子外用涂了不同的颜色,白色,浅咖色,深咖色,绛红色。
&ldo;你看,他们的店招牌上是有英文的。&rdo;婉风指房子上的店招牌。
果然是用大写字母写着旅馆的英文。
没有去过法国的婉风为看到这些照片而兴奋。
沈奚将这十三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总想在其中看出什么不同。
&ldo;三爷昨夜和你又说了什么?&rdo;婉风趁机问。
&ldo;没有,&rdo;她坦白交代,&ldo;没有什么。&rdo;
&ldo;怎么会,&rdo;婉风将下巴压在沈奚的小手臂上,&ldo;你们在厨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呢,我想下去,又不敢,怕你们在说家事。&rdo;
哪有家事,扳着手指头数,也能数得清说了几句。
沈奚不好反驳,笑笑,想把这话揭过去。
&ldo;当年我第一次见三爷,就是在离开的船上,他亲自来送我和顾义仁。&rdo;
是他亲自送?
沈奚想到自己仓促离开的那日,想见他一面都是妄想。
&ldo;嗯,&rdo;婉风像在自语,&ldo;也不晓得三爷去看老朋友,何时能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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