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要再对我露出如此悲伤的微笑了,心肃。你的爱人,我将还给你,从此以后,你的微笑,你的眼泪,你的温柔,你的爱情全属于他,任他作践糟蹋,你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因为那是你我的誓约。
“明天,是新王即位庆典的最后一天……西白与玄北使者会向青东王辞行归国……你可以出席一下吗?”心肃迟疑着,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
“好。”我答,低头整理召魂所需的东西。“明天,是我和你共同演的最后一场戏,所以,一定会很精彩。”
“最后……的一场戏……吗?”他低下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拳头握得紧紧的,微微发抖。我故意不抬头看他,只管坐在矮凳上用朱砂画符。
“啪!” 一滴水珠落在他身前的地上。他突然打掉我手中的纸笔,整个人,慢慢滑下,跪坐在我面前抱住我的肩,我惊异地看到他脸上竟满是泪痕。“不要……不要走好不好?留在我身边……我……我可以不要他回来……只要你留下,行吗?”一双蓝眼在泪水的浸润中益发显得波光迷离,美丽动人,“留下好吗……因为我……爱你!”
“对不起。”扭过头,闭上眼,我残忍地吐出三个字。这,是我能给他的,唯一的回答。
“没关系。”他静了半晌,说。他努力微笑,泪,却越流越多。“反正有怨别离在,你,总离不开我……”他站起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幸亏有怨别离……呵呵……幸亏有它……”透明的水珠,不断从他指缝中渗出,落下。
我无言,心痛得无法呼吸。比他告诉我他有多爱龙晴明时,还痛。
第二天,真正的压轴大戏上演了。
西白真的开始乱了。根据心肃安插在西白国内的密探传来的消息,西白王宫已经被封,什么消息都递不出来,这说明,西白王已经死了。大王子占了王城,三王子据了白虎神殿,四王子与八王子分别领兵在东西两边国境相互虎视眈眈,这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地紧要关头。风华,他又将做何打算呢?
玄北国的使者却换成了平亲王,并不是上次所见的年青人。景凌悄悄告诉我,那年青人叫杨威利,是玄北第一名将,也是平亲王的外甥,早在半月前就回玄北国了。
平亲王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举止有些僵硬,表情怪异。那是平亲王的女儿郁德郡主,是玄武国有名的祭司。我却从那少女身上,感受到一股亡灵的怨气。
“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平亲王豪迈一笑,当着青东众臣的面,目光如刀直盯着我:“你不是龙晴明……你是谁?!!”
“平亲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心肃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难道平亲王以为,当今世上,还有人能当着本王的面冒充青东王不成?”
“如果这一切本来就是你设计的呢?‘心哥哥’?”平亲王身边的少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诸臣工!我才是真正的龙晴明……王座上的那个人,是武心肃用邪术招来的恶鬼!他们合谋害死孤,占了孤的身体,杀了孤的父王,抢了孤的王座……他们,会毁了青东国!”
原本只闻丝竹之声的大殿中突然充满人的嘈杂声,翁翁隆隆的,越来越响。
从那个“龙晴明”喊出一声“心哥哥”后,心肃就如受重击,只能呆呆地看着郁德郡主,对他而言,周围的一切都已属于另一个世界。
“摄政王!平亲王此言是否当真?”武将群中有人跳出来质问道,紧跟着那人,不少高阶武将吵吵嚷嚷地站出来呼喝叫喊,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上闪着长久的忍气吞声终于得到爆发的光芒。他们是这几年被心肃架空的一批贵族老将,虽然手中已无兵权,但在上层阶级还有相当的影响力。
反观文官那边,一片窃窃私语声中,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或惶恐或暗笑或不信或悲怒。而身为文官之首的景凌,平常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像僵住一样,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努力制止背后文臣们的异动。
“这次我刚到青东国就发现国君举止反常,哼!没想到竟然是个谋害了我外甥后占了他身体的邪灵!天幸我玄武族有通冥召魂之力,否则岂不真让这两个奸邪之徒的毒计得逞!”平亲王冷笑着,对身边的郁德郡主说:“晴儿,你放心!今天舅舅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平亲王身为国君尊长,当然不会信口开河。”景凌终于没办法控制住所有的文臣,与他平级的右相赤应衡拈着白胡子摇头晃脑地应和平亲王的话,“敢问景相,您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国君行为异常之处?还是您也与此等奸邪之辈搅和在一起?”
“够了!”局面之乱让我不得不开口大喝一声。“诸臣工听着……”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要我们听你的话?”为首的武将轻视地大笑道。他是青虬浑,人如其名,酒曩饭袋一个,是个除了出身高贵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夸耀的家伙。我冷冷一笑,高傲地从王座上站起身,伸出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挥,从指尖发出的烈风如无形的利刃准确地切断了他的脖子。他周围的人惊呼一声,愣愣地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突然掉了头颅,身体软倒在地上,血像红色的喷泉一样激射而出,染红绣金扎银的丝绢朝服,染红水磨花岗石的地面。
果然只有血才能让人听话吗?一时间,大殿中静得能听到死者流尽体内最后一滴血的声音。“你们终于肯安静了!”我缓缓步下丹陛,环视众人。心肃已经回过神来,目光在我与郁德郡主之前游移着,脸色白得可怜。
“摄政王与景凌留下,其他人统统退到殿外!这是诏令!”我昂起头,提高声音:“不愿奉我为王的人可以违背诏令留下,但下场……就跟他一样!”我的手,指着地上的死尸。
大殿中小小地骚乱了一阵。右相一派人马与高阶武将们迟疑着观察平亲王的脸色,看得出,他们事先一定有所勾结。心肃深深地看了附身在郁德郡主身上的龙晴明一眼,大约被对方眼中的恨意刺到,一转身站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又冷又湿,而且在抖。
打破僵局的,是从北疆传来的紧急军报。军务处的侍卫急匆匆地奔入,双膝跪在心肃面前,双手高举过头,递上一封书信:“启禀王上、摄政王,玄北国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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