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七日,正值正月初八,年味还未彻底消散,天河公社却已准时开启了新一年的运转,正式上班了。
在众人的期盼与种种暗流涌动之下,王建国终是得偿所愿,坐上了公社代理书记的位子,而李邦福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代理革委会主任。
只不过,那正式的任命文件,却据说要到三月份才能下发。
这段时日,王建国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心并不安宁。
他心里最放不下、最揪心的事儿,莫过于小舅子周锡兵开的那辆车会不会半路撂挑子。
要知道,这辆车平日里可是县委吴德明书记的“座驾”,万一出了岔子,那影响可绝非一星半点。
虽说此前他已依照叶卫东的锦囊妙计,催促小舅子提前给吴书记打了预防针。
可这世上的事儿啊,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越是惧怕什么,就越容易撞见什么。
果不其然,到了二月十四日,一个让王建国心头一紧的消息如同一记闷雷炸响——小舅子锡兵开的那辆嘎斯m21小汽车,彻底宣告“罢工”了,变速箱出了大故障。
这刚上班没几天,公社上下到处都是亟待处理的事务,车的用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正是最急需用车的节骨眼儿。
吴德明书记得知爱车“趴窝”,顿时火冒三丈,当即把司机周锡兵狠狠数落了一顿,那严厉的口吻,仿佛能穿透听筒:
“限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尽一切办法把车给我修好,别误了大事!”
周锡兵接到这烫手山芋,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他早前就摸底调查过,这种嘎斯m21自动档的变速箱,维修起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配件稀缺,还得千方百计从老毛子那儿想法子搞过来。
那帮老毛子,就好似瞅准了机会,故意下套,坐地起价。
光变速箱的配件,随便开口就是五千元起步。
这还不算完,维修人员必须得请他们的“专家”出山,而这些所谓专家的维修费,更是狮子大开口,每修一次,动辄上万块,差旅费还得照单全报。
也难怪,这种嘎斯m21大多是领导的专车,普通单位看着这高昂的维修成本,只能望而却步,根本负担不起。
这年头,一个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满打满算也就百来万元,要是为了修一辆车,一下子开支一万多,哪怕是吴德明这样手握大权的县委书记,也得掂量掂量,哪能轻易就拍板决定呢?
况且,还有一个棘手的难题横亘在前:要是在平时,京城倒是有外国专家常驻,随时待命维修这类车。
可眼下正值国内过年,那些外国专家大概率也已外出逍遥自在去了,能不能联系上、能不能请得动,实在是个未知数。
以周锡兵的预估,就算运气爆棚,一切顺遂,能在国内找到适配的配件,再加上从找到专家,到把人请至桃海县,这一趟折腾下来,少说也得耗费半个月,要是稍有不顺,一两个月请不到人,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更重要的是资金问题。
之前,周锡兵向吴书记汇报时,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及变速箱可能会出问题,压根没敢详细说修这车得砸进去这么多钱。
这回,他战战兢兢地把了解到的全部实情一股脑儿向吴书记一汇报,吴书记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蹿得更高了,那怒发冲冠的模样,仿佛能把屋顶掀翻。
他训斥周锡兵,说是如果要一万五千元以上才能修好车,他是不可能花钱修这车的,但是,这车坏了,那他这个司机也要作好受处罚的准备。
周锡兵慌了神,赶忙打电话向姐夫王建国求救。
王建国听完,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忧心如焚。
毕竟,他的任命书还悬在半空,要到下个月才能尘埃落定,而自己能有机会坐上公社书记这个位子,靠的正是吴德明书记的大力举荐。
虽说吴书记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翻脸不认人,可万一他迁怒于司机,把车坏了造成的损失全都怪罪到小舅子头上,那自己能否顺利转正,可就真成了未知数。
王建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第一个就想到了叶卫东。
还记得大年初二那天,叶卫东前来拜访,闲聊间曾留下一句让他印象深刻的话:
要是那车真出了问题,他兴许能帮着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事到如今,也唯有找叶卫东帮忙这一条路可走了。
王建国心急火燎,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亲自跨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朝着青山大队的知青点赶去。
一路上,寒风呼啸着灌进他的衣领,他却浑然不觉,满心焦急。
可等到了知青点,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失所望——偌大的知青点,只有周学文一人孤零零地守在那儿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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