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叹一声,先为她脱下鞋,要拉下床幔时,窗外有人喊道:
“嫂子!嫂子!”
“好熟的声音啊……是彭相公,”禳福讶道。
从窗外看去,站在街上的不是彭家小娘子的相公还会有谁?
“又来了。”破运皱眉。
那英俊得不像样的彭相公喊道:
“我家娘子要生了!”
“要生了干咱们什么事?”破运喃喃道。
“她坚持回家生啊!不回家,她不肯生,我怕她在路上生变,没个女人家陪著,嫂子你——可不可以……当然,不会要你做什么,只是要你陪著而已。”
“马上来!”禳福喊道,连忙要弯身为无力的小脚穿鞋,破运见状,怕她滚下床,赶紧上前替她穿上,直接抱起她的身子来,往楼下冲。
“喀”地一声 凤鸣祥从另一间客房走出来,自言自语地说道:
“好像听到一个挺耳熟的声音……是谁的呢?”她一向夜难眠,才勉强沾一下枕,就听见一个有点像禳福的声音。
“大概是我听错了吧。那几年我听她说话的日子并不多,她大多是轻声细语的,从不大喊大叫的——何况,禳福已死了……”
她一听声音,立刻就奔出来瞧,但来人显然脚步更快,而禳福双腿注定永残,自自然不是她了。
“小翠呢?难道在市集里玩昏头了吗?”想了想,既然睡不著,就下楼去找小翠吧,免得小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了路,那她这个当主子的可就对不起她娘了。
上了马车,就见彭嫂子躺在上头满头大汗的。
“拜托你了,嫂子。”“等破运上前头同坐后,彭相公回头喊道:”我会让马跑得快些,路上多有颠簸,就请嫂子抓稳了。“
“好好。”一手抓住彭嫂子胖胖的手,一手抓稳马车里的横木,禳福对著她柔声说道:“咱们马上就到家了,你也真是的,在这里找产婆不好吗?偏要回家生,多危险啊。”
“那……是一定要的……我一定要孩子在我跟他的家里生……可恶!跑这么快……以后不把你教得像飞毛腿,我就不叫你娘……好痛……”
禳福有些无所适从,只能紧紧抓著她的手。
“麻烦你了——你跟你相公难得来城里走走的——”彭嫂子哑道。
“哪算麻烦啊,我多瞧瞧多学学总有好处的……”禳福笑盈盈的:“迟早,我也要你帮忙的,是不?”
“踏踏踏”的,马车开始跑了,刹那之间禳福好像听见什么声音,直觉抬起头来…正好车幔掀起,瞧见客栈前头有一名年轻的姑娘正傻傻地盯著白自己瞧,连双手捧的东西都落地了。
是谁啊?她不记得有瞧过这少女的啊。
“小翠!”有人对著那年轻少女喊道。
小翠?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叫小翠的,原来她就是那个把她遗弃在这城里的小姑娘啊——
“你这丫头,不进客栈,想在这儿当门神吗?”
低哑的声音若有似无地飘进马车里,禳福一愣,知道这声音出自何人了。
她没有叫马车停下,毫不考虑地转过身背对著外头,任凭车幔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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