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你家公子从小到大整天乱跑的,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就算一时身体有了异样也没什么,不必着急上火。”白锦欢抱着被子,眼神往上瞟,朝自己垂落的额发吹了一口气,浑不在意道,“你也不用太紧张,过犹不及了反倒不好。”
青玄的鸡毛掸子忽地在空中顿了一顿,他侧身对着白锦欢,面上表情有着一闪而过的茫然,握着木杆的手攥紧又松,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直视着白锦欢,略显稚嫩的面孔上满是严肃,一本正经道:“公子可以不在意,青玄却不能。”
“自从大王将我送给公子的那一天起,青玄的命就是公子的。”想到他们的初见,青玄的眉眼柔和了一瞬,陷入到轻松愉快的回忆里,就连声音都温和,“公子现在身子不好,大巫又不在身边,青玄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好啦,我不过随口一问,怎么好像还有点委屈起来了。”眼瞧小妖奴又犯倔,白锦欢只得举手投降,安抚他好似有些低落的情绪,“青玄,你得知道,虽然你从小就待在我身边,但我从没有限制你什么。”
白锦欢是狐王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兄弟姐妹中的小幺。往上多是哥哥姐姐和表亲关系,往下却没有任何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小辈。狐王将青玄送给他时,白锦欢是相当欢喜的,他终于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可以喊自己为哥哥了。
因此面对青玄时,白锦欢总是以兄长自居,有一种养育教导幼弟的责任感。但他当时也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这责任感再怎么厚重也厚重得有限,并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行施加到青玄身上,希望他永远是快乐的。
白锦欢抱着被子坐在踏上,眼皮一闭一掀,再抬眸时望向青玄的眼神就显得严肃了许多。青丘九公子平日里插科打诨不着调,总是一副笑模样,可当敛了笑意时,那点和狐王如出一辙的认真气势却是没人敢忽视的。
青玄极少见自家公子这副样子,被目光锁定时难得有些紧张。他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只是怔愣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打扫卫生用的鸡毛掸子。白锦欢见青玄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底倏地软了,放柔了眉眼。
“青玄,我希望你是自由的,你的命也不该落在我手上,而是属于你自己。”白锦欢抱着被子,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便又恢复了那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姿态,裹着被子在榻上打滚。他的声音被锦被一隔,显得有些闷闷的,可青玄却听得分明。
“若你有朝一日想要离开青丘,我会以我所能保你衣食无忧。”
听着白锦欢的话,青玄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是后安装上的,竟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他的嘴唇开了又闭,内心深处告诉他,他应该对自家公子说些什么,可话语冲到嗓子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好似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龙宫深在渊底,其实没有像青丘一样落在山野上大片大片的自然阳光,所有的照明都是龙神渊特产的珍珠发出来的皎洁荧光。海底荧光没有温度,落在身上该是冰冷又凉薄的,可青玄却觉得,他被荧光照得心头暖融。
脑海闪过一幕幕和公子相处时的温馨景象,青玄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声笑自然吸引了白锦欢的注意力,可白锦欢没有坐起身,仍旧裹着被子瘫软在榻上,他闭着眼,清浅的呼吸将散落鼻边的额发吹起又落,像是起伏的海浪。
明知道公子这个时间点不可能睡着,可见白锦欢这副悠哉闲适的模样,青玄还是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他的眼眸闪烁,眼底晶亮一片,额间眉宇上的鳞片发着莹莹绿光:“公子,我知道了。”
白锦欢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青玄任何一点反应,好似当真就这样拥着被子睡了过去。青玄站在不远处凝望了片刻,以为白锦欢不会给回应,便继续轻手轻脚地做着手头上打扫的工作。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来自白锦欢的声音。
那声音清凌又温柔,带着点低沉的哑。
“随你便了,执拗的傻子。”
青玄手头打扫的动作一顿,继而恢复如常,像是没听到般耸了耸肩。
等到他彻底清扫完毕打算给白锦欢报喜时,才发现自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真的睡了过去。青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眨巴眨巴眼,脚步轻巧地朝塌边挪了过去。见白锦欢睡得香甜,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便用妖法扯出被子,盖在公子身上。
来龙神渊时虽是以旅游观光的态度,可一路舟车劳顿,到底也是辛苦。更何况席上胸闷气短,逃席望风又碰上了个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后来又遭到狐王盘问,白锦欢可谓是心神震荡,情绪激动,激动过后便是劳累。
这龙宫里的床铺也不知道熏的什么香,倒是清甜好闻。白锦欢身上疲累,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可躺进锦被时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里,呼吸间都是这股淡雅的味道,让他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心。
他心一松,精神也懈怠下来,原本只想闭目休息的想法荡然无存,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青玄见公子睡着了,也不好再在房间里打扰,放下鸡毛掸子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在临出门前,他握着门框转过身,确定自家公子没有异样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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