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站着两排皇协军,个个腰扎武装带,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刺刀相向,两排刺刀间刚可容一人通过。牛大力心中暗想,看这架势,山田勇男今天是真的要杀自己了。
“发什么愣!快走!”靳有德在后面狠狠踹了牛大力一脚。
牛大力向前一扑险些跌倒,他强使自己站住,咽了一口吐沫,镇定了一下惶促的情绪。暗暗叮嘱自己,越在这种时候越不能示弱服输,不能胆怯畏缩。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敌阵,气宇轩昂、旁若无人地大步向前走去。刺刀划破了他的衣服,刺破了双臂,鲜血染红了衣袖,他好象一点也不知道,继续迈着大步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操场上。
操场上日军已经集合完毕,队列整齐,军威庄肃,头上的钢盔和枪上的刺刀在晨曦映照下闪射着幽幽蓝光。山田勇男、浅井、翻译官和另外几个日军头目站在队列最前面。山田勇男双腿岔开,倒背着双手,脸色极为难看,嘴角和眉梢隐隐露出奸诈和凶狠。靳有德把牛大力推到山田勇男面前,山田勇男没有说话,只是向浅井努了努嘴。浅井“啪!”地打了个立正,答了声:“哈依!”,向前跨了两步,冲队列中的两个日本兵招了招手。这两个日本兵身材高大,足有二百多斤。他们冲浅井点了点头,从队列中大步走出,来到牛大力面前,二话没说,拿出绳索把牛大力从头到脚密密匝匝结结实实地捆在拴马桩上。
捆绑好以后,浅井对山田勇男说:“队长,出发时间已到,请队长开刀祭旗!”
“不着急。”山田勇男用手势制止住浅井,慢慢走到牛大力面前,对牛大力说:“雷金德,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我要做到仁至义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八路的奸细,招了,说明你对我是忠诚的,是我真正的朋友,以前的事我一概地不追究,马上把你放掉。你要是不招,说明你救我是假的,是耍花招骗取我的信任,是八路中最坏最坏的!你的睁开眼睛看看,皇君已经集合好了,我就砍下你的头,来为皇君祭旗壮军威!你的何去何从,可要想仔细。”
牛大力看了看操场上整装待发的日军,确实是要出去###的样子,不象是在吓唬他,自忖这回是定死无疑了。此时,他对山田勇男这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残暴凶狠的日本强盗,充满巨大的仇恨和憎恶,他的手上沾着多少抗日军民和无辜百姓的鲜血啊!如果说他此时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亲手宰了这个罪恶累累的刽子手!他想到这些,鄙夷地白了山田勇男一眼,冷冷地说:“我本来不是八路的奸细,也从来没有私通过八路。要杀便杀,我没有什么可招的!要说有,我只有恨!”他把恨字说得特别重。
“你的恨什么?”山田勇男黑虎着脸,用挑衅的口吻问。
牛大力本来想痛痛快快地大骂这个日本强盗一顿,但转念一想,万一山田勇男是在试探自己,岂不是反而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吗?想到这里,牛大力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口说:“恨我在战场上不该救你,更不该把你当成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朋友!八路骂我是日本人的走狗,铁杆汉奸,你又说我是八路的奸细,特工,密探。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两边不讨好,你说我冤不冤?恨不恨?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要杀就快动手吧!”
牛大力说完便闭上眼睛,引颈受戮。
“八嘎!”随着浅井伍长的一声狂叫,牛大力感到身边腾起一阵凉风,。他知道,这是浅井举起东洋刀在向他砍来。他使劲闭住双眼,心脏登时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
11、县委被出卖
11、县委被出卖
然而,令牛大力意外的是,浅井的东洋刀并没有砍下来,而是传来山田勇男的一阵狂笑。
这笑声来得很突然,牛大力没有准备,一下子被笑毛了。一时弄不清山田勇男因何发笑?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样,或是搞什么恶作剧?
牛大力正在暗自狐疑,听到山田勇男说:“雷先生,你的真正朋友大大的,我不会叫你死了死了的,是在跟你玩笑的干活。”
山田勇男说得很轻松,态度比刚才判若二致,杀气腾腾的紧张氛围一下子和缓下来。好象刚才发生的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是小孩子在捉迷藏。
牛大力这个气呀!他慢慢睁开眼,极为不满地白了山田勇男一眼,冷冷地说:“队长,您这样开玩笑,我可实在受不了。您干脆给我一刀把我杀了吧,免得这样担惊受怕被折磨!”
山田勇男并没有生气,笑这饿说:“雷先生受委屈了,这样的玩笑,以后不会地再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亲自为牛大力松绑。
浅井、靳有德和在场的众头目,态度也都变了,向牛大力点头哈腰地陪笑脸,好言抚慰。
山田勇男说:“为给雷先生压惊,请到我屋里酒的咪细。”回头对浅井和靳有德说,“今天###的不去,队伍解散,按原定计划进行操练。”
“哈依!”浅井和靳有德答应一声向各自的队伍跑去。
山田勇男把牛大力请进他的小客厅,吩咐勤务兵摆上酒菜,陪酒的自然少不了安莲莲。
三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面红耳热。牛大力看看天已过午,才告辞而去。
经过这场虚惊以后,山田勇男对这个有胆有识的雷金德更加信任,真正当成了知己,让他当了情报组的副组长,专门负责搜集整理各村报告员的秘密汇报。所以,牛大力对各村的情况都很熟悉,哪个村的村长对鬼子是假意应付,哄瞒搪塞。哪个村的村长对鬼子是真心实意,死心塌地认贼作父。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件事,却使他大惑不解,惊诧万分。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傍晚,汪口村的报告员前来报告,说村里平安无事,没有八路和其他可疑的人到村里去。可是,第二天天不亮,城里的鬼子便到汪口村去清剿,而且进村后直奔一区辛区长的住处。辛区长躲藏不及,同敌人展开巷战肉搏,打死一名汉奸,打伤一名鬼子,自己也壮烈牺牲。牛大力心想,辛区长肯定不是汪口村的报告员出卖的,若是他,他为什么舍近求远,不直接让渡口的鬼子去抓,反而去叫城里的鬼子呢?城里路程远动静大,容易暴露。牛大力断定,很可能另有特务隐藏在汪口村或附近一带,必须尽快搞清楚,不然对抗日军民威胁太大了。他把自己的怀疑言简意赅地写成报告,通过秘密渠道转送给李剑锋局长。
汪口事件发生以后,李剑锋怀疑是汪口村村长和报告员暗中通敌,出卖了辛区长,接到牛大力的报告以后才恍然大悟。他非常同意牛大力的意见,决定尽快查清这个暗藏的特务。经过认真研究以后,把这个案子交给胖子袁建中和大个子老王负责去办。正在这时,地下县委来了通知,叫他今天晚上到戴家庄去开县委常委会。他听到戴家庄三个字以后,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嘴张了张好象有话要说,但终于没有说出来。这时已是下午五点了,便带着谢振英和警卫远张月波急匆匆向戴家庄走去。
也是这一天,牛大力吃过晚饭以后,正在办公室里同另外一名日伪情报员下棋。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一个又尖又细的公鸡嗓喊道:“报——告!”
牛大力眼睛没离棋盘,嘴里说了声:“进来。”
门轻轻推开了,从外面蹑手蹑脚探头探脑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这人个子很高,骨瘦如柴,瘦猴脸,样子活象只大螳螂。牛大力抬头一看,原来是戴家庄的报告员,名叫何小乱。牛大力认识他,由于工作关系同他打过不少交道。牛大力对这个人印象非常不好,从小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学得贼鬼油滑,贫嘴呱啦舌,两只耗子似的小眼睛没有闲着的时候,总是左顾右盼,滴溜乱转。何小乱走进屋里以后,用右手提起头上的破毡帽,笑眯眯地向牛大力和另一个情报员各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嘿嘿笑着说:“长官,戴家庄报告员何小乱前来报告。”
日寇为了限制和防范抗日军民的活动,强行在各村建立伪村公所和维持会,设置报告员,定时向鬼子炮楼报告村里的情况。这些村公所和维持会,有死心塌地为鬼子效劳的,但大多数是白皮红瓤,名着为鬼子效力,暗中却做着抗日工作。何小乱就是戴家庄的报告员。
牛大力放下手里棋子,严肃地问何小乱:“你们村有什么情况吗?”
“嘻嘻,没……没有……没有什么情况……平安无事……什……什么事也没有……嘿嘿……”何小乱满脸堆笑,不住地点头哈腰,但总让人觉得十分虚假。他报告完毕,转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牛大力叫住他。
“是是。”何小乱麻利地转过身,踮着小步跑到牛大力面前,眨着小眼睛油嘴滑舌地说:“长官,您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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