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琬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只隐约听见外面打更的梆子响了又响。
她意识模糊,头晕目涨,身上也一阵阵的滚过寒意,抬手触额时,却是一片滚烫。
她自己便是大夫,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隐约传来丫鬟的脚步声,还有道道窃语。
“娘娘怎么舍得真的让穆大夫在这里跪一整夜啊……”
她话没说完,便急急被另一道声音制止:“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置喙娘娘?还不快快住嘴。”
那丫鬟立刻没了声儿,稍过了一会儿,才又道:“王妃派了几次人过来,是不是来瞧穆大夫的?”
另一道声音沉默了片刻,道:“主子们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可议论,只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
话说到这里便没了声音。
穆琬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脑子好似也不会转了。
厅中只点了一盏灯,煤油燃尽,那最后一点光星也快灭了。
忽明忽暗的摇曳火光中,穆琬的眼前黑了又黑。
也是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
有一道身影被烛火拉长,渐渐笼罩住她。
她没力气抬头去看,只瞥了一眼那身影。
“娘娘问,你可想清楚了?”费妈妈年迈的嗓音沉沉响起。
穆琬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低低笑了一声,再开口,仍是那句话:“请娘娘……放我回蜀中。”
跪了大半夜,她的嗓子沙哑刺痛,连说话都困难。
“唉。”费妈妈叹了口气,“穆大夫一向聪慧,怎么偏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给摄政王做妾,这是何等的荣耀?
即便是外头正经人家的姑娘也要挤破脑袋才能进这王府的大门。
“费妈妈难道是头一次才认识我?”穆琬浑身颤抖,可说出的却一如既往的坚定。
费妈妈知道说不动她,便也不费口舌了,只道:“娘娘说了,你若实在不愿,她也不强人所难。”
听见这话,穆琬原本犹如死灰的眼眸微亮了亮。
“放你回蜀中也可以,但娘娘要你为她研制一味药。”费妈妈继续道,“王爷的意志与警惕异于常人,寻常药奈何不了他,只有你调制的才有几分把握。”
穆琬的心蓦地一下沉入谷底,她嘴唇嗫嚅两下,瞳孔微颤,语气带了几分激动:“王爷是娘娘的儿子……为何还要算计他至此?”
“何为算计?”费妈妈站在她身后,手中举着的烛台映着她苍老布满沟壑的脸庞,她浑浊的双眼被烛火照着,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娘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好。”
“为了王爷好……”穆琬忍不住讥笑一声,“那王爷可愿意?”
这一刻,她突然同情萧纪。
连他的母亲都如此算计他,他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不容易啊。
费妈妈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语气略带晦涩:“你若想回蜀中,只有这一个法子,你自己考虑吧。”
她说完,便转身出去。
宴客厅的大门敞开,仍由寒风侵袭。
穆琬冻得早已麻木的手撑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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