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仿佛就算来的是刺客、也比出现在此的萧郁合理许多。
萧郁不动声色的将苏萤浑身上下都扫过一眼,确定她并无大碍之后,提在喉咙口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浑身上下也湿透了,但是瞧着模样倒是比苏萤好上许多。
他抬腿踏入洞穴,伸手就想接过苏萤生火的物什,却被苏萤躲开了来,朝着秦玉的方向努努嘴:“先去瞧瞧秦玉的伤。”
萧郁手一顿,轻瞥了被冻得正在微微发抖的苏萤一眼,没开口,只抽走了苏萤手中的木棍,专心生火。
先用匕首将木棍削的更加尖锐,又取了一碰干草罩在其上,小心的引燃干草之后再放至架好的木柴下,不一会儿火光就将洞穴照的亮堂堂的。
“外袍都湿了,脱下来给我”,萧郁朝苏萤一伸手。
苏萤不理,自将衣裙中的水拧干,一字一顿道:“秦玉在此方幻境中的地位极重,萧山主不会看不出来。”
萧郁的手固执的悬在半空中,仍旧不肯收回,“那又如何?将外袍给我,凡人身体孱弱,着凉了可不好。”
“秦玉若是不在了,误了仙君渡劫,这责任萧山主担的起?”
火堆烧的热烈,一丝火星忽然爆闪,溅起灰烬,从半空飘然而下。火光映照在苏萤的脸上,半明半暗,她就这样直直的看向萧郁,毫不退让。
两人对视半晌,萧郁站起身来,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无奈,“你也知道幻境中的一草一木均是术法所化,都是假的。她既然极重要,便不会那么容易死。”
这话不必萧郁说,苏萤当然清楚,就算她当真与秦玉谈的投缘,说到底秦玉也不过是一丝灵力所化,算不得真人,甚至不值得她花费半点心思。
可她却定定看了萧郁半晌,嗤笑道:“不看就算了。”
萧郁对她没了法子,只得转身行至秦玉身前曲腿蹲下,一边开始仔细察看、一边道:“左右都算不得真人,多痛一刻、少痛一刻,伤得重不重,又有什么意义?萤萤大可不必着急。”
眼神扫过秦玉被绑缚的妥妥当当的伤腿,萧郁探手一触,眉间微微蹙起。
“在萧山主眼中,又有几人算得上真?”
清清冷冷的语调,却仿佛投入滚油中的一瓢冷水,激的萧郁手指微微一颤。他站起身来,挑了处离苏萤较近的地方坐下,沉默了半晌,只道:“秦玉无大碍,只要回去将断腿接上,好生调养便可。”
苏萤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那就多谢萧山主了。”
萧郁半阖上眼皮,指了指火堆下方的灰烬,意有所指:“仙君渡劫成功后,此间记忆便会如同这灰烬一般——”
苏萤长睫一垂,掩去眼中的讥笑。
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听着竟有几分劝诫之意,可黑睫之下闪烁着的分明是赤裸裸的妒意与杀意:“……消失殆尽,萤萤还是莫要太过投入,否则最后怕是伤人伤己。”
他这话说得已算明白,可身边的人却始终没有什么反应。萧郁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少女被火光氤氲着的侧脸,一寸一寸的扫过,目光既贪恋又疯狂。
仙君?渡劫?若非为了重塑龙筋,他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苏萤的身边?
他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苏萤抬手捻了一抹余温未消的灰烬,淡淡道:“萧山主未免也管的太宽了。我对仙君动心会如何、不动心又会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萧山主来插手。”
萧郁被她一堵,唤道:“萤萤——”
“无论结果如何,都好过百年前吧?”
两人自再见以来,都绝口不提那天之事。一人是不屑,一人是不敢。可今日苏萤偏偏就要提起这事,将溃烂成痂的伤口再次戳破。
第21章
苏萤拾起一小块木材随手扔进了火堆,毫不在意道:“伤人伤己又如何?活生生抽出龙筋我都能扛过来,还有什么我承受不住。”
此话说得霸气尽显,一时间竟让萧郁恍惚想起与少女初见时那恣意又骄傲的模样。
他静静地望着苏萤,目光像是怀念,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可那人却又有不同,那人从未有过这般的肆意霸气,虽然看起来静谧温柔,如同春日柳枝,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折断。
萧郁忽然就有了想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冲动,他也的的确确这样做了,他突然开了口:“我知道你向来都很坚强,和你娘亲一模一样。”
山林中的静寂忽然就被放大了,一时间就连虫鸣草长的动静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洞穴入口处原本歪横着扭曲的树枝枝干,直到一群野鸦忽的振翅而飞,拂地枝头枯叶纷纷飘落,像是倏然下了一场急雨,才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苏萤缓缓的转头看向萧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萧郁……”她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胡说一个字、敢利用我娘亲的事半分……”
一句话才过半,嗓音已经再也压抑不住,化作森然。
若说方才她提起血淋淋的旧事还尚能轻描淡写,可现下萧郁不过稍稍提及她的娘亲,却能激得她杀意翻腾,丁点儿也无法按捺。
萧郁却仿佛丝毫未曾察觉苏萤的狠意,琉璃般的眼中尽是温柔,只看着少女:“我从未与你说过,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见过你的娘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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