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落日孤村很美,很详和,因为有天女相护,他们的心也很安宁,每天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可是世事无常,同为翼之大陆上的王朝,孔雀王朝一向自诩百鸟之王,意欲统一翼之大陆。偏偏天女在这时候却占出一卦,得出预言:凤凰一出,百鸟称臣,避冥灵珠,起死回生。对于以某种飞禽为皇权象征的各王朝来说,这绝对是最叫人不愉快的预言。
“去,把她带来。”
最先得到这一消息的,就是步天,于是他一声令下,千名侍卫恍如从天而降,将落日孤村困死,整整七天。但是就算死,他们不会把人交出来的,因为天女是他们心中的神,是他们的精神依托。可是同样的,神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子民因她枉送性命,第八天,她自己走了出来。
天女冷然而笑,并不是倾国倾城,却绝对的震慑人心,“我去见孔雀王,你们撤兵。”而后,漫天烟尘散去,饿到摇摇欲坠的村民们望着苍茫的远处,嚎啕痛哭。天女能知过去未来,又能不能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
“怎样破那句预言?”孔雀王笑着,天地变色,他想知道的事,没有不知道的。
天女咬牙,重重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她已泄露过一次,该遭天谴。
“不说?杀!”杀字无情,接着就是一片血红。
“别杀---”
宁儿大叫,猛一下翻身坐起来,待到明白过来是南柯一梦,才條地松了一口气,不可避免的,冷汗已将她的衣衫湿透。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为何还是会时时梦到那时的一切,她良心上的枷锁,越来越沉重了。
因为她的族人尽数在孔雀王控制之下,所以她不敢不听话,名义上是孔雀王身边最受宠的奴婢,实际是脱身不得。孔雀王强留她在身边,还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可是她不能说。任凭孔雀王用尽手段,都不得结果,于是在外人眼中看来,孔雀王对宁儿就成了“偏看一眼”。事实上确实是的,但不是别人想像的那样,照这样看来,宁儿跟百里公子,其实同病相怜。
“醒了?”直到她剧烈地喘息过了,步天才开口,他本来一直坐在桌边的,宁儿一醒,他就站了起来。
“皇上?”宁儿一惊,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从刚才步天就一直在吗,可她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步天的武功修为,非她所能想象。
步天走过去,递上一块锦帕,宁儿怔了怔,恍然如在梦中:叫她怎么相信,步天眼里好像有心疼之色。“又做了恶梦吗?”他关切地问,见宁儿只是发呆,又把锦帕往前递了递。
宁儿轻轻呼出一口气,接过锦帕,颤抖着手擦去额上的冷汗,“奴婢没事,谢皇上。”梦中一切真实地叫人心惊,可这些却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不能对步天说。
步天拿手捏了捏肩膀,看上去有些疲累,他该不会在这里守了宁儿大半夜吧,看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不舒服就多休息,起来做什么。”
“奴婢没事,皇上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去做。”他越是这样,宁儿越是心惊,因为他所求何事,她心知肚明。步天对她用强,她不曾屈服,所以他又要对她使软刀子吗?
谁料步天却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来,“你跟东海王之间,有什么事瞒着朕?”但结果却一样石破天惊,因为宁儿又不是不知道,东海王是步天的人,她有几个胆子敢动人家的心思。
宁儿几乎是本能地大叫,“没事!”但她的心却直往下沉:有什么地方她做得太过火了吗?还是有人从中使坏,故意陷她于绝境?
“宁儿,你骗不了朕的,你想对他说什么?”步天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宁儿每次见到东海王,都是欲言又止,这样还说没事,谁会相信。看来,步天守着宁儿一夜没事做,想了很多,至少这件事他问着了。
“奴婢---”宁儿才要申辩,眼睛却一亮,想起来了:就是百里公子挟持她,要挟东海王的事。她一直想知道,东海王跟百里公子之间有什么约定。百里公子不肯说,她只有找机会问东海王,没想到机会没寻到,倒叫步天瞧出了破绽。
步天无声笑,除非他不想知道,否则,宁儿的心思瞒不过他,“是什么?”
“奴婢该死。”宁儿惨白了脸,事到如今,不说也得说,不然她会死得更难看。颤抖着把事情原委说个明白,她死死咬着嘴唇,就等着步天对她的惩罚。但意外的是,步天并不恼。
原来是这样。步天挑了挑唇角,“宁儿,以后别想骗朕,不然就别怪朕心狠。
”他的狠,宁儿很清楚,所以他这话不是白吓人的。
“奴婢不敢!皇上,你……会对师父怎么样吗?”宁儿担心的只是百里公子而已,反正错不在东海王,何况他还是步天的人,尽管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东海王到底答应了百里公子什么。
步天似笑非笑,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慢慢俯过身,“你想知道?”他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很清澈,不像要用狠的样子。
“奴婢不敢!”宁儿脸色一变,垂下眼睑,又说错话了。
“聂宜真身上的毒解掉之前,你来照顾他,若是出一点差错,后果自负。”步天笑笑,放开她却突然派了这么个差使给她,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遵旨。”
宁儿心一颤,本能地想要拒绝,因她不忍心看到聂宜真现在的样子,可又不敢不听步天的话,不然就是她心虚。等到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到聂宜真房间时,他正沉睡着,经历过毒发的痛苦,他身心俱疲,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该不该气自己,没有能力救你?”宁儿低语,轻抚他如玉一样的面颊。其实,她真正气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要眼睁睁看着聂宜真承受痛苦和屈辱,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叫人无奈的事吗?
夜深人寂静,又是更深露重时,谢客斋里漆黑一片,阵阵药香穿窗而出,许是味儿太杂了吧,这里少见蚊蝇。百里公子和衣而卧,衣白如雪,连梦也是苍白的。
刀光,剑影,杀戮,血如海。
“救命!救命!”
“族长,救我们,救我们!”
“族长,救---啊!”
现实明明不是这样,为何每次在梦中,他都宛如置身地狱?“不要!”百里公子惊叫,猛地睁开了眼睛,急促地喘息着。因为一句无稽的预言,一夜之间凤栖族被夷为平地。可是,那日受制的仅他一人而已,族人只是被囚,并没有受到伤害。可这梦又是如此真实,难道预示着什么吗?
“东海王,你到底是谁?是谁?”除了是灭他凤栖族、将他禁锢于此的罪人,他还是谁?为什么他对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不是恨,不是爱,而是……很亲切的,很渴望的。每次夜深难寐,亦或午夜梦回之时,他总不自觉地自记忆中搜寻与此相关的一切,但却一无所获,除了这样的亲切感,别的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他轻捶着眉心,无奈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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