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火树银花就同人的一生一般,短暂而绚丽,曾经也一鸣惊人,也有丰富多彩的人生,只是,却也仅在朝朝夕夕之间就化作飞火,堕入人间,成为一抔黄土里的微尘。”
“亦是流沙,散在长河,取一捧水,当做浮沉撇去。”
谢长柳微微扭头,他余光里是镇北王刚毅的面孔,棱角分明,透着凌然英气,也有着说一不二的势气。光阴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也看不出他已经不惑之年。
这样一个藩王,谢长柳想,如果是敌人,就不妙了。
看着烟火,他平白的想到了他留给秦煦的火药,同样的原材料,经过不同的工序制作出来,一个是伤人的武器一个却是观赏的美景。
见镇北王还有要继续往外走的意思,谢长柳把人拦住。“不用走了,就这边看吧,也看的清楚。”
外边说不得有多少人同在,他没理由出去现眼。
镇北王倚着一方殿宇门口的石狮子,抱着双臂,发现谢无极从始至终都很宁静,眼里并未流露半分对火树银花的惊奇,就好似司空见惯了,当做寻常风景看了。
“你似乎并没有对火树银花的惊奇,这火树银花,只有汴京的独一份,直沽没有的吧?”
“是没有,不过,也早有耳闻,众口传颂,我大概也是能猜到它的模样。的确,如我预想中相差无几。”
至于胡编乱造,谢长柳早已经是信手拈来,如今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伴着明月观烟火。镇北王忽然喟叹一声,对这汴京,虽然是作客至,却也满是眷恋。
“年后,本王要离开汴京了。”
谢长柳毫无感情的接道:“嗯,祝您一路顺风。”
“不如,你跟本王走?本王也不薄待你,好过你留在汴京,到时候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耳边是烟火蹿上天际的砰砰声,谢长柳于夜色里,脸上映着大红的灯笼几乎要消散而聚拢的光。“王爷怎么就能确定是我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镇北王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在里面,他指着谢无极的细胳膊细腿。“你这样的,在这偌大的汴京里,就是一只小虾米,你以为你是什么庞然大物?”
在轻视人上面,镇北王与陛下如出一辙,果然还是血脉相似的原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王爷,您还是不要小瞧了人,您并不知晓,您面前的人是怎样的人。”
谢长柳眸子幽深,与镇北王的多番对峙,他都不落下风,至少在他看来,比起陛下,镇北王容易对付多了。
谢长柳无趣的挥挥手,算是不与谢无极多相计较。“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是没机会见了,你还是好自为之。”
年后第二日,宫里一切又都井然有序的恢复如常,但也一如既往带着年味,毕竟新年才开始。或许是针对十皇子教学的问题,陛下总是与他探讨,在十皇子身上,陛下付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心血与精力,谢长柳看的出来,他还是想把十皇子培育出来,接替秦煦的。
他往御书房亦或者是玉清宫去的时间多了,见到那李清持的次数也多起来。别的大臣还没有到时间上职,可怜他年假比谁都少,初二都还要来御书房上职。
他还是没有兑现去他家做客,他也深知他们身份有别,并不在意他是否能到访。
再次与李清持遇上,他偷偷摸摸的塞给谢长柳一油纸包的东西,叠得四四方方的,底部浸出了一点油渍。
谢长柳有些惊讶是怎么躲过门口的侍卫搜身带进来的,要知道,宫外的东西可都带不进来。
宫门口的侍卫一个个眼睛都恨不得长了钩子。凡是入宫的人,无论职位高低、不论男女老少,从上到下,就是鞋子都要搜到。毕竟事关陛下安危,他们也马虎不得,只能在门口的检查上事无巨细。
然而百密一疏,却叫李清持把吃食带进来了,若是被门口的侍卫知道了,怕是以后的搜查会更严。
李清持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谢长柳在震惊什么,只是一味的把东西往他手里塞,还怕谢长柳不收,趁着人拒绝前解释。
“许是知晓先生您没有时间过府一叙,下官也就自作主张带了地道的吃食与您,您不妨试试看,在我们家乡,这都是美味,只是不宜存放于是腌制了,但味道也别有一番美味,汴京是没有如此地道的。”
见他说的诚挚,谢长柳也不好退却,就打开尝尝。
若是以往,他准不会如此大意,谁给吃的就吃,只是,李清持让他生不起怀疑的心思。
李清持好似谢长柳见过的水缸里的碗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又似是集着梧桐鸟的天真,杜鹃的热情与绚烂,也像是,谢长柳前晚上看过的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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