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屋里最不缺的就是玉器,也是在这样的熏陶下,他自幼喜那玉器摆件,那时在东宫,连扇子都是挂的玉坠子。
只是,那师傅一语中的,且戴玉也没有改变他多舛的命途。
反而是逃亡的这些年,他从叔父那听得,那寺里的和尚,但凡见到给自家孩子批命象的富绅豪士,都是这样的说辞。
既是富贵人家,自然对孩子格外周密上心,从小捧手心里长大,哪里就那么多波折多舛,为此,平平安安长大的孩子占绝大多数,而那寺庙因此香火不断,在众人心中被视为最灵验之地。
想此,谢长柳不禁笑出声来,他那傻傻的爹娘啊,半生学识,为官数载,哪里不知道这点门道,不过是为父母者,关心则乱啊。
“长柳。”
声音带着一股颤音,他听过,陌生又熟悉。
谢长柳放下抬起的手,转头。
对面的秦煦,一身玉色的锦衣华服,身形颀长,丰神俊朗,如月朗朗,如风习习,松柏有弛。固然不发一言,却也有股上位者的恢宏气势。
终究不是当年那个会低头的太子了。
也不是那个会带他回家的秦煦了。
“太子唤谁?”
谢长柳这个身份,已经不是他的了,他早在五年前就把这个名字埋了,埋在了那片荒山里,那连片的无名的空坟里。
秦煦望着他,眼眸里是隐忍的涌动。
他该知道的,谢长柳恨极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
他不要的何止是名字啊,连他也不要了。
“长柳,别这样……”他如鲠在喉,心里泛着酸涩,涩得他骨头缝里都冒着针扎般的难受。
昨夜一夜未歇,他枯坐在这座冰冷的宫殿内,他望着那在月光烛火下泛着荧光的壁橱,他多想给自己拼一个谢长柳啊。
他回来了,是他千呼万唤的结果啊,可他彷徨了,因为他看不到他眼里的光了。
他没有谢长柳了,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谢长柳低低嗤笑一声,睥睨着那人,脸上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与张狂。
“太子爷,草民是杀您的刺客啊,您这样与一个挟持过您的刺客共处一室,您,觉得合适吗?”
他一口一个刺客,事实又是打击。
秦煦那宽大袖子下是攥紧了的拳头,多年来自持的稳重让他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心。
“从前种种,皆是过往,亦可烟消云散。何必执着过去仇恨?我们,往前看,好吗?”他望着谢长柳,眸子里是沉溺的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在谢长柳听来那般刺耳。
谢长柳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
“太子爷莫不是还没睡醒吗?要我抛却仇恨?这不是你的仇,你怎地就说得如此轻松!”
“要我抛却?除非你把我爹娘和老师阿眠都复活!我就抛却所有,你让我如何就如何,可以吗?你能把他们都换回来吗?我的殿下。”
秦煦张口无言以对,那对好看的剑眉拧成了结巴。他自知没有起死回生点本事,他做不到。
所以,他就要和谢长柳背道而驰吗?
可是,他也做不到这样,他不欲同谢长柳化为彼此的仇恨。
他可以与天下为敌,唯独谢长柳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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