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焕正看着,耳边突听身后响起了阵咳嗽声,一个激灵,方才生起的那旖旎遐思立时便散了去,急忙转回身去,对着许适容解释道:“我在酒楼里只听这两个唱了首曲子,别的就没甚了……”只那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轻,又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她脸色。
那管家起先听自家的陈老爷说这新到任的杨知县少年风流,这才叫他送了这怜怜惜惜过来的。本见他眼睛已是盯着那轿里的人不放了,正心中暗喜,突见门里现出了个年轻妇人,不过只咳了一声,那杨知县立时便变了脸色,只顾对着那妇人解释,想来应是知县夫人了。想了下,便对这轿子里的怜怜惜惜丢了个眼色。
那怜怜惜惜本是陈府里养的女伎,今日被陈老爷带了出来陪那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吃酒,本以为也和陈老爷一样是张老瓜脸的,待见到竟是个翩翩少年郎,早就欢喜无限,在那饭局之时便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巴结讨好,偏巧杨焕又是个风流好色的,当真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此时眼见好事要成,那知县大人却突然变脸,对着身后的一个妇人不住解释,又见府里的总管对着自己丢眼色,急忙从那轿子里出来,一阵香风拂过,人已是一左一右跪在了许适容的面前,哀声求告道:“我姊妹俩仰慕大人英姿,甘愿服侍夫人,绝不敢有二心,请夫人成全了我俩的一片心意,万分感激。”嘴里是对着许适容在说,那眼风却都飞向了杨焕。
那杨焕听这两个美人跪在地上莺莺呖呖的,又见秋波不断地,身子早酥了一半,刚要上前扶起,却见许适容看向了自己,笑道:“杨大人,这两位美人,别说是你,便是我见了也是怜惜得很。她俩既要从了你,我自然不会阻拦。只一条,你若是收了,去外面找个地养起来,连你自己的东西也都一道搬了去,往后再不要回来了。我这里地小,挤不下这许多人。”
杨焕见娇娘面上虽带着笑,只那眼里却是冷冰冰一片,说出话的更是透出了丝阴凉之气,突想起她昨夜里说自己打地府里回来的话,猛地打了个寒战,那剩下的酒意也散没了,急忙陪了笑脸道:“我何时说要收人了?好好的谁要搬出去住,这就撵了去!”嘴里说着,已是板起了脸,也不看那怜怜惜惜,只对着管家道:“快些抬了回去,小爷我什么没见过,当我是那乡下地方出来的?”
那管家听知县大人说完话,心中已是暗自鄙夷,竟是碰到了个惧内的,待见他已是转身随了那夫人往里面去了,没奈何只得叫起了怜怜惜惜打道回府向那陈老爷回报去了
杨焕见娇娘面色不善,暗道原来之前那许了自己讨侍妾的话都是作假哄骗的,说不定那青玉便是被她授意才闹出那样一场的,所以才没有像从前那样拎去卖了。到了地方不过一日,那性嫉善妒的本性便又露了出来。心中越想越觉着有理,只也不过在心里念叨几下罢了,嘴上却是不敢多说,等跟进了屋子见没外人了,正寻思着发个什么赌咒哄下她,耳边已是听见她说道:“你心中必是怨我方才拦了你的好事吧
杨焕吓了一跳,正待否认,许适容已是冷冷道:“我从前说过的话,自然还是作数的。方才拦你,不过是因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刚到此处还没两日,就已经吃了人家的酒,吐是吐不出来了,也就作罢。只这送来的人若是再要了,只怕往后就真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杨焕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嘿嘿干笑了两下,正要说些什么讨她欢心,又听她说道:“麻瘸子的媳妇已是招出了个害命的疑犯,只那人也算这青门县里的地头蛇,人称小霸王,我怕你不敢动他。若是不敢,明日就胡乱判他媳妇杀人,也好结了案子。”
杨焕见她表情不屑,自觉被看轻,怒气雄发,大声道:“我呸!哪里来的龟孙子竟敢抢了小爷的名号!你瞧着吧,我若不把这土霸王打掉,小爷我就枉称小霸王了!”
第十四章 哪里来的龟孙子竟敢抢了小爷的名号!
王氏昨夜被几个衙役闯入家中不由分说地锁到了县衙里,叫唤几句便被那看守自己的官媒婆掌嘴,又熏了一夜的尿骚味,只得闭了嘴战战兢兢熬到了此刻。突见屋子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衣饰虽是简朴,看着也甚是美貌,只脸容严肃,一双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竟似能看透自己一般。不知道她是何人,一下又紧张起来,想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已是被绑得几近麻木了。
许适容到了王氏跟前,将她身上绑着的绳索尽都解了去,王氏揉着自己发麻的双手,又惊又疑,连道谢都忘了说,只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
许适容蹲到了她面前,问道:“知道为什么捉你来此吗?”
王氏垂下了眼睛,微微摇了下头。
许适容嗯了一声,站了起来道:“跟我过来,给你瞧样东西。”
王氏见她不似那官媒婆般凶神恶煞,一进来就给自己松了绑,此时又叫跟她去看东西,口气也甚是缓和,心中已是微微有些放松了下来,便又揉了下腿,撑着床脚站了起来,跟着许适容慢慢走了出去。
门口那张大和官媒婆见许适容带了王氏出来,虽是满心疑虑,只也不敢开口过问,只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许适容带着王氏拐了个弯,到了前衙的一处边角之处,指着扇门道:“东西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看下。”
王氏有些不解,只也照着许适容的话,伸手推开了门,见里面阴暗一片,透着股霉气,那脚跨过了门槛,抬头只一眼,便尖叫了起来。
面前的地上,赫然摆放着一具森森白骨,头颅处的两个巨大眼窝深陷进去,似是阴阴地在注视着自己。
王氏复又尖叫一声,浑身汗毛直竖,转身便要跑,却被许适容拦住了去路。
王氏紧紧闭上了眼睛,吓得瑟瑟发抖。
许适容看了她一眼,慢慢道:“地上的这具尸骨,是在昨日城外的一处矮坡下挖到的,被埋在了个坑里。”
王氏方才那腿就被绑得气血不畅,勉强才走到了这里,此时听到这话,早是软坐在了地上,拼命扭转了头过去。
许适容仔细看了下她的神色,这才道:“你知道此尸骨是如何被发现的吗?”不等王氏回答,又续道,“那田地的农人前夜做梦,梦见个人,自称城中的麻瘸子,说自己躺在他家田地下已是三年之久,气闷得很,叫挖了出来帮着葬回祖坟去。那农人醒来,这才拿了锄头去挖,果真便挖了出来……”。
王氏又大叫一声,两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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