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十一想了一想,感到确然有理,但因挂不住脸,口气显得恶劣:“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第一、把尸体找到,看看子弹是从什么方向射入的。第二、今晚放话出去,内部审查,把张汉中拘禁起来别让他露面,先让心里有鬼的人尝一尝忐忑不安的滋味,然后把当日那几人隔离起来,分别审查,不许接见、不许睡觉,但千万别打!免得和洪门起冲突!”白九棠无心计较他的态度,叼着纸烟低声吩咐。
“你怀疑我们内部的人与三合会联合起来搞鬼?”季十一错愕的张大了嘴巴。
“你认为不可能吗?”白九棠抬手摘下烟蒂,眯着眼掠视:“舞厅那么吵,谁知道房间里出了什么事?老千刚一拉开门就中弹了,你没想过是房中的人串通一气、杀人灭口么?临了栽赃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角色,要杀要剐都无人替他说话,这多完美,多安全!”
季十一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即愣愣的追问:“你要尸体做什么?白相人做事需要证据吗?”
“我不是给你做了两手打算么?有证据固然好,没证据就要辛苦你几日了,和手下的兄弟们一起,轮番上阵,审问常丰等人,不给吃、不让睡,只要不施刑,即便没这回事,三合会也闹不起来,青帮内部审查在先,他们没有话柄可抓。”
白九棠说到这里。甚为过瘾的摸了摸脑袋,似乎他并未身陷囹圄,既要跨出牢门亲自承办此事一般。
“你想得到的事情,我为什么想不到??”季十一斜了他一眼,讪讪然低语。
“老子喝的是洋墨水,偷的是法籍督察的手段,你喝的是什么墨水?”白某人在狱中度过了四天,缓过劲儿来之后,与在外边看起来相差无几,横竖是很臭屁。
“啊!!”
“什么?”季、苏二人讶异的呼喊出声,为这句不打草稿的大话掉落了下巴。
“怎么?不相信啊!?”白九棠扭头环顾,飞扬的眉梢旁还带着淤青,一条瘸腿死鱼一般摊在地上。
“……信……”苏三抖了抖睫毛,眉梢在哀泣,唇角在微笑,表情复杂的迎合道。
“不信!!”季十一退开身姿,连连眨眼,想要刨根究底。
白九棠啼笑皆非的掠着天花板,神神秘秘的沉默了。
牢门口传出了狱警的声音:“白太太,时间差不多了。”
番外 『第112话』 黄浦江的浮尸
『第112话』 黄浦江的浮尸
黑色的轿车朝来路返回,撇下了林林丛丛的树影,在马路上飞驰。夜色比来时更深更黑,却黑得清亮不浑浊,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貌合神离的白季二人,在这一次深夜接见中,从对立面站到了同一战线,微妙的变化氤氲而起。季十一比来时更沉默,却在沉默的外壳下,扑腾着一颗悸动的心,如无声电影在演绎磅礴的剧情。
大牢中的白九棠携着相仿之态,瘫坐在墨绿色的毛毯上,潮湿的地面隐隐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气,鬼鬼祟祟的侵蚀着那条受伤的腿。他沉沦在思索中,专心得无暇皱眉。
人生札记凌乱无章,命运轮盘轴承腐烂,母亲是贵族也是异类,父亲是仇敌也是上司。曾经的兄弟是敌人,曾经的敌人是亲兄弟……
这一笔糊涂账,兴许已没有机会理清,湍急的波折来袭,只待一声枪响,不管是高贵的还是低贱的性命,都会烟消云散,如流星飞逝陨落在广阔的天际。
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支持苏三走出后台,借机摸索独立生存的法则。他在接见时故作轻松,在绝望中彰显希翼,在一次次紧握柔荑时,吞下交代后事的心意。
因为苏三说过“生命并非必须品”,也不屑于“躲在某处偷生”,他见过视死如归的眼神,背过沉重如尸的娇躯,她不求饶、不辩解、她的求生欲很低…………他害怕在黄泉路上一家团聚。
这短短的十四天之后该怎么办?谁来鼓励苏三好好走下去?
惶惑不安的忧虑,令他冲破了固相思维,捏碎了现实框定的结局。他盼能绝境逢生,盼能走出大牢,盼把人生所有的“未完成”,勾下完整的句点,甚而盼到嘲笑自己太天真。
在苏三和季十一离开之前,他嘱咐他们要对外封锁消息,不能让太多流氓知道他已入狱,以免局面混乱、节外生枝。
不知何时起,他已在牢笼中重拾了昔日的自己,时而大条、时而锐利,不论如何那是一个生命力勃发的男人,而非绝望待毙的躯壳。
他的心思摆在活人的问题上,不再顾念归兮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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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十一经验不足,执行力尚可,当夜便拘禁了同门师弟张汉中,次日下午前往英租界卫生局查看尸体,可惜无功而返,晚上刚一开工,就把常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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