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得很!那个德国女人跑来了,跟他说这谈那,她说,我整个是你的了!可是他向她
说:‘太太,我不能如你的愿,我有老婆,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他们一个老婆死了,一个
是单身汉。’那个德国女人啊呀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结实的耳光。男的倒到长椅后边去了,
她还用皮鞋跟拚命踩他的脸。是我带这女人来的,我在这个法官家里当扫院子的。我从篱笆
墙缝里看到那里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两个朋友跳出来,抓住她的发辫,我跳过篱笆墙,
把他们推开,对他们说:‘哎,买卖人先生,这样不行!’太太真心诚意跑了来,他却想出
这种不要脸的把戏。我带她回家时,他们拿砖头扔我,把我的脑袋打伤了……女的懊丧得要
命,丢了魂儿似的在院子里走着,对我说:‘雅科夫,等我男人一死,我就回国去,我要
走。’我说:‘当然还是回去的好!’果真,那法官死了,她也回国去了。这是一个很温柔
的通情达理的女人,法官为人也很和气,求上帝让他升入天堂……”我不明白这个故事的意
义,困惑不解地沉默着。我觉得这里有一种熟悉的、冷酷的不合理的东西。但是我能说什么
呢?
“这故事好吗?”雅科夫问。
我说了几句,愤怒地骂着。但他却平静地向我解释。
“有饭吃的人,一切都满足;有时候,就想开开心。可是他们做不来,他们好象不会。
买卖人当然是正经人,做买卖得用不少心机。但是靠动心机过活太没意思,于是他们就想闹
着玩儿啦。”
船外面,河水泛着泡沫,滔滔地流过去,听得见奔腾的流水声。黑幢幢的河岸随着河水
缓缓地向后退去。甲板上,乘客们都在打鼾。有一个影子在长凳子和睡着的人体中间悄悄向
我们移过来。原来是一个高个子的枯瘦的女人,穿着黑衣服,花白的头没有戴头巾——司炉
用肩头碰了我一下,低声说:“瞧,这女人很孤寂……”我觉得,别人的悲伤,引起了他的
快乐。
他讲得很多,我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的事我都很好地记住了,可是想不起他讲过一件
快乐的事。他比书本上讲得还安静。书本里你常常可以体会到作者的感情、愤怒、喜乐和他
的悲哀、嘲谑,但司炉不笑也不责备人,没有一件事明显地使他生气,或使他高兴。他讲话
好象法庭上的冷静的证人,同原告、被告、法官都一样没有关系……这种冷淡越来越使我烦
恼,使我对雅科夫发生愤慨的厌恶感情。
生活在他的面前燃烧,象锅炉下面的火。他站在锅炉门口,熊掌一样的大手拿着木锤
头,轻轻敲着蒸汽柜的活塞,加减着柴块。
“大家欺负你吗?”
“谁欺负我?我有的是力气,我会给他一下。”
“我不是说打架,我问你的灵魂受过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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