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仍旧给小猫取名为雪团,每日听山己先生讲学,她都抱着小猫。她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打瞌睡,小猫倒是格外精神,两只猫耳朵竖着,时不时歪一歪头,像是听能听懂山己先生的话。
“你看,那猫比大师姐还认真。”
“大师姐的猫都能每日听山己先生讲学,咱们却只能七天听一回,剩下六天全靠自己领悟,哎……人不如猫呀!”
寒水居外,三五坐席弟子凑在一起,透过雕花窗,偷摸望着居中情景。
他们以为山己给轻焉讲的是治国之策,其实不然,他们不知,顶着山己先生皮的是温岂之,他对轻焉讲的只是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教她人心险恶不得不防,教她人各有长不必攀比。
轻焉更喜欢听说书先生那般慷慨激昂的讲话,时不时用那惊堂木,“邦”地拍一声,震得众人一激灵,那样,她才不至于瞌睡。
山己先生在宿凡苑,自然干不出这种事,手里拿着麻绳拧成的教鞭,却舍不得招呼到轻焉身上,鞭在桌上太响,也怕惊着她,只在手掌中拍,发出“扑扑”的闷响,勉强拉回轻焉的一缕游魂,她其余的魂啊,魄啊的,早已飞去九霄云外,或是听仙人讲故事去了,或是与小妖激烈搏斗去了,总之是人还在,心已远。
山己摇了摇头,无奈叹一口气,起身拿起一方小毯子,偏头望一眼雕花窗外那几双好奇张望的眼睛,走了过去。
坐席们见被他发现,当即作鸟兽散。山己放下窗上细竹条编就的帘子,挡住对着院子里的窗,确保不会再被人偷窥,才折返回轻焉跟前。轻焉盘腿坐着,身子已歪倒一边,摇摇欲坠的模样,瞧着可怜又好笑。山己无奈摇摇头,将手中的小毯子覆在她娇小玲珑的身子上。
小猫从毯子中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山己,扭了扭身子,想要跳出轻焉怀中。轻焉睡得迷迷糊糊,因它一动,她没坐稳,歪着倒下去。山己伸手将她接住,将她的头放在膝上,允她自在地睡着。
不知过去多久,轻焉终于幽幽转醒,捏着拳头,揉了揉眼,睁开眼便见小猫从她眼前走过,翘起的尾巴一摇一摇的。撑身坐起,轻焉才发现身边放着一本书,山己已不见踪影。她心虚地小声喊了声:“先生?”
没得到回应,轻焉将书拿起,随手翻了翻,她以为这不过是一本写满之乎者也的教条册子,待看到那第一页画上的是小猫爪子后,才惊觉这是一本怎样的宝书。
往后几日,宿凡苑的坐席弟子们,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大师姐。
“……那定然是本天书,你瞧,大师姐看得多认真。”
“若能有幸看一眼,该多好啊!”
坐席们艳羡的目光,向往的感慨,没有打扰轻焉刻苦学习。
山己没有再给她讲学,只让她自己领悟。轻焉乐得自在,让元田转告,“先生安心闭关,弟子一定自觉读书。”
这一次,她没有说谎话。
书上写着,猫的脚形如梅花,色如粉樱,轻焉便抓起她的小猫,看那猫爪的样子,确认一样,回到家中,又逮着厨房的猫,诱它摊开猫爪,仔细比对,确认猫的爪子确如书上所写,她便一口气念十遍,将那书中写的记在脑子里。
如此这般,她学得极慢,学得极精,因有前所未有的刻苦,连睡前都要拿出书看一看,待到山己出关之时,也就是七日之后,她已经将养猫之书学了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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