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父亲无动于衷,母亲顿了顿,又换了一番说辞:“而且啊,缘一已经七岁了,他还有三年就要去寺庙,就当是为了防身……”
母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心里话,后面还因此流下热泪来,你能听出她言辞的恳切与控制不住的哭腔。
“……”父亲握剑的手松了一些,语气依旧僵硬:“哼!妇人之仁!”
“老爷……”
你像是一团委顿在地的烂肉,疼痛逐渐控制大脑感官,你能听到的、能想到的越来越细微了。你模模糊糊听到母亲和父亲后面又争论了两句,温柔的母亲如此大声的说话,对你来说实在是件新奇的事情。
听府里的仆人说,你与缘一出生的那一天,母亲也曾经如此过。当时父亲已经在两个同胞的儿子之间下了决断,提着刀进了产房,而原本还虚弱躺倒在被褥间的母亲,大抵是母性的直觉与对丈夫的理解推动了她的行动,她疯了一样抱住面带斑纹的小儿子,要在丈夫手下保住他的一条命——即使要因此忤逆一家之主的丈夫。
只是听说而已。
父亲认为继国家的继承人不能长于软弱的妇人之手,因此有意限制了你们的相见。
大概也是因此,你与母亲之间的相处总是淡淡的。有记忆以来,这似乎是你第一次体会到母亲如此浓烈的感情。
“呃……”疼痛如网,把你罩得牢牢实实。你似乎发出了声响,也似乎要失去意识。
这一次……要在床上休养多久呢?
下意识的,你因此烦恼起来。
“兄长大人……”有人跪伏在你身边,小心地将你扶起来,“你还好吗?”
意识短暂地回笼,你忍住躯体的疼痛,紧缩牙关不肯发出丢脸的痛呼,转头,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弟弟关心的眼神。
他小小的手很热,甚至发烫,小心地、稳稳地扶住你的臂膀。那双总是失神的眼睛里透露出焦急的情绪。
你深吸一口气(肋骨因此抽痛),小声问他:“你把母亲请过来的?”
“……”
他就低下头,好像犯错一样地不敢作声了。
“……”你沉默的的,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低垂的脑袋。
你从五岁开始束发,保证自己身为武士传人的衣装整洁、发髻严正,一言一行都要恪守武士之道,而你同龄的弟弟头发散乱,穿着麻布的衣裳,成天赤着脚在院子里乱跑。
像个无人管教的野孩子。
你积攒了一些力气,终于能够坐稳起来。
扬手将发髻拆开,你用解下的发带将弟弟乱糟糟的头发系了起来。
母亲给了你们一张好样貌,即使面带斑纹,束起头发的弟弟看着也是个俊秀端庄的漂亮孩子。
缘一摸摸利落起来的脖颈,抬头懵懂地看向你。
你看着争吵中的的父母亲。
门外有仆从与婢女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不敢随意插手说话。
“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
争吵的最后,是父亲气冲冲地甩手离开。而刚刚还梗直了脖子犹如护崽母鸡的母亲,在父亲离开房间的一瞬间,身体整个地软倒下来。
“夫人!”贴身的仆人阿系小步跑过来将母亲扶在怀里。
母亲捂着胸口发出疼痛的呻吟。
你原本与缘一相互依偎着,此时,你心有所感看向了弟弟,他原本失神的眼睛,看着倒下的母亲,眼神光更加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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