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亲似乎有一些你所不明白的担忧与算计,因此踌躇彷徨起来。
你站在父亲面前,看着这个坐在桌子之后,日渐佝偻的男人,你因为身高差,俯视着他,然后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如同母亲离去之前,你与她短暂的会面。
最近与父亲的相处,好像也有类似的观感。
有一层轻薄的、晦暗的屏障,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起,将父亲笼罩了,你立于这样的父亲身边,看到他的面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透过这些存在的事物,好像触碰到了些别的、不存在东西……
你看着父亲,身为继国家主的人。
名为【武士】的坚硬躯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逐渐有了裂痕;这场对话中,在你面前裂开的,是名为【动摇】的裂痕。
你透过这些日渐斑驳的裂痕,看到躯壳之中,父亲那微薄缥缈的、被腐蚀消耗的魂魄。
直接给出结论。
——丑恶的灵魂。
——绝对不会成佛的灵魂。
——无法高尚的死去,也无法高贵地活着的,可悲的男人。
这样犹豫、踌躇、动摇的家主,如果让继国的家臣看到,实在会让你感到丢脸。
你甚至惫懒于再和他多说。
你低下头,沉默地点头表示明白,稍后拜别父亲离开。
你从父亲的书房回来,就看到雨拿着一封邀请函给你。
来自上次聚会后没有离开的邻城的入江家长子,你展开信:
“一别经年,见岩胜兄仍英姿伟岸,想吾等境况仿佛,盼赴宴相诉。”
入江……
你将信件随手交给雨,让他收起来,自己认真想了想,才想起与这家伙相关的信息来。
邻城的入江家,先代夫人在诞下长子后不幸离世,长子还在襁褓中,家主就迎娶了续弦,于是不过一年多一些的区隔,入江家的次子降生,续弦夫人视自己的孩子如珠如宝……
入江家并未有续弦夫人虐待长子的风声传来,而在你的印象里,与入江家长子仅有的几次见面,他似乎都表现出对自家弟弟的无限嫉恨来。
再加上他如今在信件里说“吾等境况仿佛”……
你顿时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但这宴会未必不能一赴。
雨得了你的指令,就开始为你做起出行的准备来。
入江在游郭中招待了你,宴上并非只有你们两人,还有许多其他贵族家备受冷待的长子。
身为宴会的主人,入江相当殷勤地将你接引入座,然后将房里最漂亮的游女招来送到你身边。
你们交谈时的座次十分靠近,入江与你说话,眉毛飞扬,笑脸相对,大放厥词时候的唾沫都恨不得要飞进你的盘子里。
你不得已放下筷子,沉下心神忍耐着,在他有意无意出言挑拨时,就露出似是而非的犹豫神情,引得他继续滔滔不绝下去。
这一室的贵族家长子聚在一起,席宴内觥筹交错,喝光的酒瓶落了一地,大声叫嚷的都是家中兄弟的不是——简直就是失败长子联盟啊。
你一直默默喝着酒,越是坐下去,就越是后悔自己竟然真的前来这样一场宴会。
你以为入江会做出些有营养的发言,会做出些有威胁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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