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不妥,那朱十六好歹也是庙祝,我们这么露骨,不怕激起反弹?”张金一听,本能地摇头。
“嘿嘿,我等又不是要将他治罪。只是寻个由头,将他拿下,到了狱中,不就任凭大哥处置了么?过了几天,再放出去,弄他个灰头土脸也好啊!”
“到时,也可乘机卖城隍庙一个人情,毕竟那朱十六只是个小小庙祝,真敢为这一个,跟官府动手?再说,我看这新任县尊,似乎对城隍颇有些微词。有心整治安昌祭祀,你这时做出这事,一个不避豪强,尽忠职守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到时进得县令耳里,升官发财,也大有可能啊!”
郑小六语气诚恳,只是眼里,却有一抹诡异之色,暗暗冷笑,的确,为了一个朱十六,城隍庙就和县尊对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动一个小小捕快,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县令大人,也不会为了这个小卒子,就打破平衡。
他可是盯着张金这个捕快的位子好久了,谁让张金孤家寡人,又没什么族人呢?
张金想了想,内心隐隐觉得不对,一个声音说,不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但随即,似乎有股暖风扑面,张金心里一热,对朱十六的憎恨和升官发财的渴望,渐渐压下那个声音,填满了心房。
仗着酒意,说着:“好,就干了这事。你与我同去,现在就走!”话一出口,顶上黑气大起。
郑小六本想糊弄过去,做这等事,最重要的是将自己摘得干净,一起去,算什么?不过看着张金有着酒意,昏昏沉沉,心想此时天赐良机,如不一路跟随,时刻调整,搞不好这人在半路醉倒,醒过来后,就起了悔意,那不竹篮打水么?就说着:“好,这就走。”
反正做下这事的也是张金,自己只是个帮闲,算不上正规编制,能有什么惩罚?
方明冷眼旁观,只见此话一落,郑小六顶上也是黑气蔓延,堪称乌云压顶,这不是军气、煞气。而是灾祸之气,主大凶!
不由感叹说着:“气数!”
朱十六没将徐家铺子里的事放在心上,买了酒肉,就回到家里,这屋子不算大,但家具齐全,也是不错了。
这间房屋,却不是朱十六的,而是安昌四大家买下,位于城北,开辟出几个小院,专供庙祝居住。至于城隍庙里,那一般只有祭酒才有单独小院居住,庙祝只能和杂役等睡大通铺,哪有外面爽快?
这徐家扒鸡不愧有着口碑,香气扑鼻,朱十六口水流了一路,到得家里,就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大快朵颐。
这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在朱十六看来,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只要吃好穿好,就是天大的幸福了,这也是少时乞丐生活的影响。
正吃得痛快着,外面传来“砰砰”敲门之声,很响,几乎是砸了。
“谁啊?”朱十六眉头一皱,但还是开了门。
两个人影闯进来,朱十六一看,正是张金和郑小六,不由脸色阴沉,问着:“张捕快,有何事?居然擅闯民宅?”
来人正是张金和郑小六二人,张金二话不说,直闯里屋。郑小六随后跟上。
朱十六一头雾水,又有些火气,进了里屋,就听张金冷笑说着:“朱十六!你的事犯了!”
不由一惊,说着:“我自在家吃喝,犯啥王法?”
郑小六冷冷一笑,指着一物,说着:“看这,还不算犯法么?”
第六十六章歃血
朱十六定睛一看,桌上杯盘狼藉,和之前一样。
但多了个油纸包,半开着,露出里面的牛肉。
张金嘿嘿笑着:“你居然躲在家里吃着牛肉,最近县里可没收到报备啊!也没哪个铺子有牛肉卖,你这不会是偷来的牛,私下宰杀吧?可算给老子逮着了,今天就要捉你下狱!”
这私下宰杀耕牛,在古代,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朱十六又是初犯,量刑上,就比较自由,但也少不得仗笞之刑,再罚些钱财。往重了说,还可流放。
朱十六如遭雷击,这包牛肉,明显是张金栽赃陷害,早闻吏治黑暗,不想居然猖獗至此!
不由说着:“这……这不是我的……”
郑小六冷笑说着:“如今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抵赖的,来来……乖乖跟爷回班房吧!”说着,拿出麻绳,就要给捆上。
朱十六脑袋晕晕乎乎,但也知道,只要进了班房,就可用刑,到时三木之下,屈打成招,这罪名就坐实了。
更何况,下得大狱,岂不是任人鱼肉?牢里黑暗,他也有听闻,多的是办法让人死的不明不白。朱十六不知张金打算,但现在以最坏的可能揣测,立时就是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有城隍势力救援,但不知能否赶得及,若是出了叉子,自己大好人生,就这么中断了么?
不!绝对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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