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他松开手。
听到她说:“恼羞成怒。”
周祈年冷冷地嗤笑一声,双手插兜,不搭理她,脚下生风,往教学楼走去。
云盏停在原地不动,慢条斯理地叫了一声。
“哥哥。”
“……”
周祈年停下脚。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
周祈年转过身,神情无奈,却满是纵容。
“回来接我。”
“……”
周祈年笑着原路返回:“有劲没劲?以后是不是也这样,一吵架就撒娇?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云盏惊奇地发现:“原来这种程度已经是吵架了?”
周祈年吊儿郎当的:“是,这种程度已经是吵架了。——那不然呢?我舍得和你吵架吗?就算你真惹我生气,我会和你吵架吗?”
“你是不会和我吵架,你会和我直接干一架。”云盏慢条斯理地补充。
至于在哪个地方干一架,不言而喻。
周祈年低眉敛笑,继而拉着她的手走向教学区。沿途遇到几个体育课偷溜去学校超市的学生,手里捧着冰激凌或是奶茶。周祈年想问云盏要不要吃的,又记起她牙不好不吃甜,于是改口问她:“饿不饿?要不给你买一份关东煮?”
“不饿。”她说,“不过你真准备让我和你妈在这里见面吗?”
哪有见家长是在这种场合的?
未免显得她太唐突不讲理了。
“怎么可能?我就带你来转转,看看我小时候常待的地方。我不和别人一样,我的童年没有看过一部动画片,也没和人去过游戏厅,唯一玩过的游戏大概就是在本子上和同桌下五子棋了。我基本就是上学、放学,放学之后就到我妈的学校——就这里,你别觉得无聊,待在这里挺有意思的。那时候我也不大,不到十岁,身边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学生,他们各个都乐意带我玩儿。运气好,有足球校队的踢球,我就在边上看着,他们也会拉着我一块儿踢球。”
“但大部分时间门还是坐在我妈的工位上写作业,遇到不会写的题目,我妈就会连人带本子的带去班里,放在投影仪上问他们班学生,这题怎么做,做出来今天的夜宵她买单。学校食堂晚上提供夜宵,最多十块钱,大家却竞争的非常激烈。我还记得我五年级的时候,一道数学题,硬是被他们班学生折腾出五种解题方法。”
“学校真的挺有意思的,有意思的大概是学校里的人,不只是学生,还有老师。周围的老师对我也很好,看到我过来都会给我买吃的——是特意给我买吃的。我还记得我妈说过,在学校上班和其他职场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想往上爬的人使劲往上爬,想当咸鱼就别当班主任老老实实教书育人,只要用心上课认真上课,守着自己那一小块位置,也挺开心的。”
也正因此,才造就了这样的一个周祈年吧。
云盏想,他表现得像是个不缺爱的人,因为曾经被很多人认真地爱过,母亲也好,母亲身边的同事也好,母亲的学生也好,无一不在用自己的方式认真对他。可是一旦逃离了他的母亲,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才特别没有安全感,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了所有。
所以他才会哪怕被母亲放弃过、伤害过,依然毫无保留地原谅她,就像当初原谅云盏一样。
只有在她们的身上,周祈年才能找到关于爱这个词存在的意义。
-
云盏在学校操场上晒太阳,周祈年则进了教学楼。
他不清楚语文办公室在哪一层,又是上课时间门点,连个指路的学生都没有,索性挨个办公室找过去。办公室的位置没变过靠楼梯口,门外贴了“xx学科办公室”字样铭牌。一直找到三楼,终于找到语文办公室,敲了敲门,推开,里面坐着的老师都安静盯着面前电脑,只有一个脑袋转了过来,“请问找谁?”
是张年轻面孔,青涩稚嫩,眼神也很嫩,一看
就知道,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你好,请问高霏霏老师在吗?”周祈年毕恭毕敬地问。
“霏霏去班里了,他们班体育老师有事没法上体育课,霏霏去看他们自习了。”说话的是另一位老师,没抬头,坐在靠里位置,周祈年看不到她,却认得她的声音,“你找霏霏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我帮你给她打个电话?”
“何老师。”周祈年靠着门框,叫他,“上班时间门别打麻将。”
何老师正猛点鼠标,闻言立马关闭麻将界面,“我没有打麻将,别造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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