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州到山海县不过一日的路程,绅毅派人盯了三日后,终在第四天的傍晚回来了。
绅毅赶了一天的路,进门时未曾歇脚,直奔孟砚泓的书房,“公子,查到了!”
孟砚泓自桌案前抬起眼来,等着绅毅把那一口气喘匀。
“李记的货,来往皆是周边散农,还有个别药材商,为了好分辨,不出错,凡是送到李家的货,上头皆印了‘李记’字样,唯有一批来历不明,小人命人盯了两天,发现那货是从长州出来的,奇怪的是,那批货自长州出来后,未直接回到山海县,而是自旁处县城兜了一圈,绕了大远才回到李家。”
“这是我想尽法子自那批货中取到的一些药材,请您过目。”绅毅将手里的布袋放于桌上,里头零零散散的躺了一堆。
向鹿鸣朝前一步,拿了药材在手细细看过,心里大概有了数,“记得公子曾说过,长州的瘟疫用的是五苓散一方,五苓散中有一味白术不可缺,绅毅带回来的这些是白术不假可为何将白术运回,只怕是长州药方之中,或有假物代替这一味药材。”
“何物可以代替?”孟砚泓又问。
“菊三七根,可以以假乱真。”向鹿鸣说道。
桌案上的人沉默许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边的册子上,发出闷响起声,不多时,他手指顿住,继而轻笑一声,“原是如此。”
同他先前料想的一样。
朝廷拨了大笔的银子下去,置药治病,有人却借此机会敛财无度。李家没问题的药材运去长州,再从长州换了包运送回李家,掏出去的银两一批接着一批,可循环往复的只是那一批药材。治病的药材被人调包,失了一定药效,因此才会让瘟疫反复不止,却又闹不出大事,始终就在长州那一处。
时至今日,真相几乎快要大白。
只是不知长州齐林上头的人究竟是谁。
“户部”孟砚泓低声喃喃。
户部向来负责采买一应,而姚静檀的父亲,正在户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州疑云还未全完解开,折腾到快要天亮,孟砚泓才刚睡下,便听张进宝急急叩门。
他无奈自床榻上坐起身来,便道:“进!”
张进宝几乎是跳着入的门,脸上仓惶不知措,“公子,李家没了!”
方才还如若在梦中的孟砚泓一下子清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方才有人来报,李家一夜之间尽数被灭门,李家药材库被烧了,现在火还没灭尽!”
孟砚泓猛的自床上站起,他眉目深重,侧头望了一眼外头初白的天色,竟想不到,敌人在暗中竟这般迅速,才发现了李家的一点苗头,昨日给太子的密信才送出去,竟有人这么快就急着杀人灭口了!
一夜之间不过是一夜之间
孟砚泓于疑云密布中闻到了一丝血腥气,他暗道不妙,自木架上抽了外袍随意披在身上便往外行走。
这会儿姚静檀还在屋里睡着,是守夜的婢女给他开的门。
他将人打发出去,直直来到姚静檀床边。
“静檀,静檀!”他手上用力,将熟睡的人摇醒。
床上的人起床气大的很,若是睡不好就要发脾气,迷迷糊糊便觉有人来扰,她恼怒的丢了一只枕出去,正砸在孟砚泓的脸上。
“静檀,别睡了,快起来!”他几乎是将人从床榻上拎起。
姚静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睁眼的,眯了眼看清来人便一下子就清醒了,重力将人一推,瞧着他身上现在尚未穿好的衣袍眼中透着警觉,“你怎么进来的!”
“先别说这么多,”他捏着姚静檀的肩膀将人往身前带带,顺势抬手轻抚开她散于眉眼前的碎发,“你听我讲,你现在马上动身,我让绅毅他们护着你离开山海县,路上你要听绅毅的话,不要乱跑,现在不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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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她揉了揉眼,显然没听懂他话中深意。
“到了地方绅毅会同你解释。”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现在快走。我在山海县还有未解决的事,待我解决好了再去同你汇合,带你回京。”
听他语气郑重,不像是骗人,姚静檀隐隐觉着似有要事发生了,她强忍了想要打出的哈欠翻身下床,动作倒是麻利。
从衣柜中取了件衣裙套在身上,随意挽了个发髻在头顶,这一来一回,竟比孟砚泓预想的时间更短上许多。
瞧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孟砚泓竟忍不住笑了,笑的很不合时宜,“你倒是真的惜命,看来我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不惜命难不成等着被人丢下。”这句话实则是姚静檀未过脑子的随口一讲。
却又将孟砚泓噎了一下,他脸上笑意渐散,忽然意识到,许这会是她心头一辈子的刀口,而那一刀,是他亲手扎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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