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此冒险行事,是因为此事关系到了……那位么?”
在阳朔这里,顾衍誉这个名字不便直言,唯恐一不留神就像乡野传说里那样,说出名字便召唤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戴珺飘过来一眼:“你把她想成什么了?”
阳朔没直说,但眼里的意思明显——无关他怎么想,重要的是他家公子怎么做。
此番若非是觉得事情关系到了顾衍誉,公子怎么会出手?追根究底,还得说顾衍誉是个祸害。
戴珺又问:“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说话时他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但寡淡得很。阳朔忧心不减,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姓顾的属实不像好人,但这还没怎么样呢,公子会昏聩到只因为她就大胆犯禁了么?
阳朔耷拉着脑袋,沉默地给戴珺伤口换药。
踌躇许久,到底开口:“公子从前,不是这般行事。”
戴珺露出点带着倦容的打量,眼里写着:“那是如何?”
阳朔却不说话了。
受伤和连日赶路叫戴珺精力不是十分好,但他自有一种惯性,不像个肉体凡胎的人,而像一尊被塑好的偶通了灵,在任何时刻都保持沉静超然,看起来既不会厌倦,也不会失控。
这么多年阳朔跟在他身后,觉得公子像是谪仙,不该为人间事所累,却每每因为一点责任与良心,与俗事越绑越紧。
阳朔不说的话,戴珺心里明白,他只是……突然对从前的活法有些厌倦起来。
这一趟走得凶险,他在命悬一线时冒出过一个念头:若他真回不来,谁会因此为他难过?
父亲定会为他哀痛,就像他曾为母亲哀痛那样,然后所谓“大义”和“正道”又会占据他的心,父亲保不准还会觉得儿子死得其所。
也有旁人会为他惋惜,但这份惋惜,不是冲他这个人,更多是为他的恩义。
他跟父亲看起来活得很不相同,而剥开表面那层,内里却同样板正无趣。
戴文嵩一生只为他的正道,而他一心——只想复仇,再捎带手,从年迈的父亲身上卸下一点担子来。
可若到了生命尽头才发现一生所执着的只有这些,会不会后悔?
他这么稍稍一动,腰间被硌了一下。
是那只白狐手把件。
先前在打斗中不留神掉落一次,还沾了血,想到人在路上揣着它总是不方便,戴珺将它洗净后想用绳把它穿起来,方便佩在腰间。
但将那只小白狐在他手中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找到一处叫人舍得打孔的地方。
于是阳朔就惊恐地看到自家公子用结实的红绳一道道将其缠住,最后留了个绳扣好佩戴。
此刻戴珺解下那绳扣,将被红绳绑得七荤八素的小白狐握在手中,轻轻摩挲它的下巴,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阳朔把方才换药用的东西收拾好,捎带看了那么一眼,哦豁,又盘上了,他瞧着那只玉狐的下巴都被盘得隐隐透出光亮了,诶,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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