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忐忑,他是有些任性,或许是因为暗恨她移情别恋,也赌气想要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崔嫣的底线。
他那个视他若亲子的母后,到底能为他容忍到什么地步。
“母后平日少来紫宸殿,儿子都以为您自己享清福去,将我忘在这里。”
这近乎撒娇一般的亲昵抱怨并未引得崔嫣开怀,她深吸一口气,瞥了元朔一眼,径直到上首坐下,教皇帝已经伸出的手尴尬落在半空。
好在内侍们上茶,元朔顺手接过,送到崔嫣手边:“儿子上次送给母后的药膏,不知是否得用,若是效用不错,儿子再为您熬一罐。”
“陛下原来还记得有我这样一个母后,”崔嫣冷笑了一声,“陛下的心意珍贵,我舍不得用,皇帝万乘之尊,平日里要忙的事情多,不必为我一个老婆子费心。”
这些吃穿用度上的关心她不是不受用,然而她在这个位置,想要献殷勤的人数不胜数,这样锦上添花的孝顺有了固然好,但也不足以弥补心口那一刀。
她现在很有一种站起身扬手打他一巴掌的冲动,但望见皇帝与先帝相似的俊朗五官,这许多年母子情分,她还不想撕破脸。
元朔做了皇帝,她已经打不得了。
他要追尊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否也该等到她合上眼睛,可笑她以为这事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皇帝却如此迫不及待。
“母后这样说,真是教儿子无地自容,”元朔的笑容渐淡,似乎诚恳问道:“是儿子哪里做得不好,惹母后生气了?”
“我怎么敢生陛下的气,”崔嫣起身看向他,目光咄咄,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且问你,追封王太妃,是你的主意,还是胡尚书阿谀奉承,钻营媚上?”
她一贯很少发脾气,但是认真恼怒起来,天然的压制下,元朔也稍有退缩。
他抿了抿唇,斟酌道:“是胡尚书的意思,但儿子以为这正能彰显我朝以孝治天下,这样的事情也不值当母后生气。”
崔嫣几乎被他气笑,她要是愿意,何必装聋作哑到今日,那盏皇帝递来的茶她一口未动,缓缓道:“陛下说的是,便是我活着的时候瞧不见,等什么时候闭了眼,这家国天下,还不是由着你的性子来!”
元朔从未见崔嫣这样生气过,垂眸道:“一个虚名而已,母后就这样在意么?”
他也想教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堂堂正正的名分,元朔对上|她的目光:“儿子以为,要是做皇帝连这样一点权力都不能有,那倒还不如不做。”
崔嫣本来是要来训斥他一番的,或许皇帝会收回成命,又或者她出了这口气,元朔请罪的姿态恭顺,她也就勉强忍了,教人重新修葺王氏的墓,只是不许她与先帝合葬。
但是她忽然觉得很不值当。
皇帝就是铁了心教她不痛快,觉得她是个恶人,妨碍到他孝顺自己的亲生母亲,只不过从前必须要忍,现在却终于露出自己真实想法罢了。
“朔儿,”她缓缓开口,教人觉得无端的冷,“你真是好得很。”
长信宫的婢女守在外面,不敢瞧着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子吵架,紫玉本来担心太后是否要动手打圣上,结果没想到,崔嫣从紫宸殿出来得这样快。
“娘娘……”
她欲言又止,旁边的紫苏却为崔嫣不平:“娘娘,您就眼睁睁看着陛下抬举王氏不成?”
崔嫣自嘲一笑,皇帝教她这样不痛快,她何妨做一回恶人?
“陛下愿意发诏书,就教他发去好了,”她搭了紫苏的手,向外走去时毫不留恋,语气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快嘲弄,“我倒要瞧瞧,他的御诏同废纸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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