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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野生(第2页)

女人们明白了辛院长是和她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虚惊之后,反倒轻松起来,嘻嘻哈哈说着不愧是老艺术家,不愧是院长,一齐拥进他屋里,沙发、椅子全占据了。

“不是正月初一,不是我的寿辰,不拜年不拜寿,大清早有啥事?首先申明,我可不管阳痿阴虚之类的私事。”

“自己有的毛病,咋样去管别人?”女人们商量好的一样,“野兽袭击,危及安全,这可是你分内的事。”

“人类怕兽类?真是笑话。”

“程老院长的女儿不是人类?再说,野生动物是要受保护的。杀个人,或许只是蹲几年号子,杀个野物,可能要砍头。我们都不想身首异处。”

想到刚才的惊吓和失措,辛美也认为女人们言之有理,自己却又无计可施,于是反问:“你们说,咋办?”

“要办也简单。只需把院墙加高到野兽跳不进来,再紧守住大门,是不费事的。”

辛美也来了灵感:“把大门换成带网眼的,里外对视,却又相隔。人人带上钥匙,即开即关,省了门卫钱搞福利,咋样?”

“到底是院长。”女人们赞叹,“啥时候动工?”

“今天吧。”

这时电话铃响了。辛美抓住,是女儿的声音:“爸爸,医生说病人危险,要立即通知家属。”

老院长外出,至今未归,又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如何通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抢救,等他归来。

此时的辛美忘了啥是艺术,只觉得累,累得焦头烂额:院里住房改革,职称评定,工资福利……这且不说,艺术的前途在哪里?一个城市是不是需要这么一个艺术研究院?研究院的价值是啥?一旦解散,这帮艺术疯子何去何从?辛美的头颅“轰”的一声,好像炸开了。但他觉得同时炸了的,是他领导的这所艺术研究院,轰然一声坍塌,寿终正寝了。

辛院长终于等回了外出的老院长程否去。

“文化大革命”期间,程否去成了反动学术权威,回到桑树垭,原来城里的女人就和他划清界限离婚了,他一无所有。在生产队劳动了一段时间,和一个地主嫁不出去的女儿结了婚。结婚时,女方家人反对,队长反对,亲戚反对,她认识的人都反对。只有他和她赞成,自己的兄弟们不开腔,没有发言权。结婚第三天,他被民兵连长从女人身上扯起来,拖到队上的批斗会现场,受了一顿声讨。

看来,只要和那个长辫子女子在一起,就没他的安稳日子过。

地主的女儿是个把土地看得比性命还要贵重的人,除开土地啥也不相信。程否去平反回城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跟着去。“城里好,咋把你弄回来了?”这是她的理由,“还是种庄稼稳当,不要心里尽想着美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程否去没办法,在一天夜里趁女人睡熟了,悄悄地用剪刀剪下了使他死心塌地娶她为妻她也死心塌地嫁给他为妻的女人乌溜溜的长辫子,缠在腰间,在星光下离开故乡桑树垭,到羌氐市重新开始他的艺术生涯。

两年后,程否去回桑树垭接妻女。妻子却对他所描述的那种城市生活嗤之以鼻,给以彻底否定,并剪下又长得长及臀部的发辫,送给他做永久的纪念,以示认他为夫,但决不相随,扛起锄头,义无反顾地到承包地里去了。这个地主的女儿,和她被分掉土地而气绝身亡的地主爸爸一样倔犟。程否去只好拿着两根长发辫,带着女儿回到城市,用当院长的劳动所得,把程娴由小学供到艺术学院。女儿高中毕业时,曾征求过他对今后所学的意见。程否去不知所以。他认为,研究院里研究员们的潇洒自在,孤傲不群,行为脱俗,不像乡野小民畏首畏尾,谈吐木讷。研究员有高深的学问,有独到的见解,让人敬而远之。外加一份不薄的薪水,自由自在,无所为而无不为,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浪迹四海而不识邻居,与神仙有啥区别。他对女儿吐露了这些看法,程娴就拿回了一张艺术学院的入学通知书。

女儿毕业归来的时候,程否去却退休了。他对女儿说,要利用原来的关系活动她到一个市级部门工作,作公务员。女儿答应了。同时告诉他,她和邻市一个男同学成了朋友,是否也一同弄来安排?程否去没敢答应,只说要去访一下再决定。按惯例,婚姻大事,近处为亲要想,远处为亲要访。他要先去访问一下,弄清楚人家的根底。

于是,在写不出回忆录的时候,他就让女儿顶班,去了邻市。

到邻市下车已是午后。这也是一个以森林旅游为主要收入的大市,人流量特大。吃过饭,程否去在街上看到一簇人嬉闹,艺术发现的天分和先前工作时养成的那种好奇死灰复燃,立刻凑上去看热闹。

程否去拨开人群,挤到前面。使他大吃一惊的,是看到一个和女儿一模一样的俏姑娘,特别是那脸形和长长的发辫,像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使他差点儿喊出了女儿的名字。让他张开嘴没有喊出声音来的,是他看到了那女子戏耍的一群截去尾巴染了毛色的猴子。只有两寸长尾巴的猴子,又有杂七杂八光怪陆离的毛色,模样滑稽可笑,使他想到走出染发店的那些杂毛脑袋。像程娴的那个女子,拿着鞭,拿着棍,命令猴子们做各种动作。那些猴子即使在她语音刚落时按命令完成动作,也免不了挨一鞭或一棍。那女子更是以猴的惶惶不安和手足无措为乐,不住变换花招奴役这群小丑。直到这群小丑在她面前跪下不停求饶,才收了鞭棍,命令猴子们端了盘子向围观的人群讨钱讨物。程否去见那猴子可怜,更见那女子酷似女儿程娴,就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五十元大票子。他看到那女子盯住他,极像程娴小时候遇到问题望住他渴求解答一样。程否去心生一阵激动,一阵惶惑。

激动的是,天下如此之大,出门却能见到女儿的相貌及求助的眼神,使他感到亲切,感到幸福;惶恐的是,如果女儿真做了奴役猴群的人,他心中该有多么伤心,多么失望。

程否去离开这里,按女儿提供的地址,到市中心的艺术馆去访问未来女婿的根底。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人。”当他在艺术馆门口问那里的门卫时,对方十分坚决地告诉他,“你记错地方或单位了吧。”

程否去不信女儿会拿这种事来和他开玩笑。他徘徊一阵,碰到一个从楼里出来的年轻人,蓬乱的长发披垂到肩上,和市研究院里的研究员们没有两样,断定是这里的艺术员,又拦住询问。

那人停下,回想半晌:“没有,决没有。我兼管人事,这里没人用过这个名字,也没这姓。”

看来是真没这个人了。不是女儿骗了他,就是那人骗了女儿。程否去最后确定是那人骗了女儿,心中顿生悲凉。他的大半生中,从没有过被骗的记忆。女儿求了十六年学,却被别人骗了。看她说起那人时痴情的样子,身心都被骗走了,如何让他不伤心。为了驱走心中的伤感,程否去到旅游区转了一天,回到昨天耍猴处,想看看猴子,看看像女儿的那个女子。但这回让他更失望,更增伤感:那女子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泪流满面,头发散乱,和一个失意的乞丐没啥区别。

“我的衣食父母啊。”她喃喃地说,梦呓一般。

程否去从围观的人口中知道,那女子的猴群前天夜里集体逃走不归。他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同情,立即走向车站。

回到艺术研究院已是黄昏时分。程否去在门口看了半晌,也不敢认这就是艺术研究院。原来的研究院是两扇铁板门,他进出了几十年,又由他亲手开关了一年,哪里有锈痕,哪里有焊缝,他闭上眼睛也能一手摸着。而这阵的,却是由粗铁棍组成的新门。院墙也增高了,并且新刷了涂料,做上了避孕药广告。他不信在这里出入了几十年,到头来却找不到离开刚三天的地方。他趴在门上往里看,像一个乞丐往豪门大院里窥探一样。噢,里面景物依旧,这几天研究院改换门庭了。看来,新院长还是有能耐的。他喊程娴,门卫室锁着,没人应。这女子一定是到哪家耍去了,只是不该谨慎过度,天没黑透就锁了门。他使劲敲着,喊着。

最终,院长辛美来给他开门,一句话不说,拉上他就走。

“咋了?”他不解地问,“去哪里?”

“医院。”

“医院?我没病,我再活六十一岁没问题。”

“去了就晓得。”

程否去一下蹲在地上:“你不告诉原因,我死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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